申繡在林待之的攙扶下站起身來，虛弱道:“多謝鹿兄出手。”
鹿湛還皺着眉，細想着方纔好像是自己敗了，可爲何那兩個要跑？
聽了申繡這話，他才整理好情緒，點了點頭，一臉從容道:“舉手之勞罷了。”
熊德勝是個沒多大見識的旁觀者，也被方纔那數十丈長的劍芒震驚到了，這會子才醒悟過來，道:“剛剛那是劍意？”
鹿湛搖頭道:“都是小場面。”
江枝是個明白人，但也明白得不多，插話道:“鹿少俠的劍意應該是和心境有關吧，情緒越高漲，劍招威力就越大？”
鹿湛怔了怔，實話說，突破二品以來他光想着如何奔走相告了，完全忘了沉下心去感悟，連自己的劍意是什麼都不甚明白。
他並非是領悟劍意從而入三品再晉升二品，而是先入了三品然後直接飆到二品最後才感悟劍意。
但在他看來，這些都差不多。
申繡和林待之對視了一眼，再沒什麼可說的話。
鹿湛並不像魔族。
“沒意思。”
嘭的一聲，李芸靈關掉了窗。她本以爲能看到一場有趣的打鬥，卻沒想到戰鬥能這般草草收場，真沒意思。
甚至連申繡在她的眼裏都不如以前那般英姿颯爽了。雖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但也要看看是誰。以往她青睞申繡，是因爲申繡既是青雲武試第一，又貢獻了諸如一人放倒九百考生的名場面。
同是修行中人，她自然明白能在申繡這個年紀到達三品有多麼不易，崇拜之心難免溢於言表。
可如今一看，竟是個銀樣鑞槍頭，於是再沒了別樣的心思。
申繡和林待之都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了公主殿下最後那道看向申繡的別樣眼神，於是也都明白了個大概。
林待之道:“這算不算好事？”
申繡點頭，道:“我覺得挺好。”
……
鹿湛的事暫時告一段落，船在傍晚時分停泊在了青州邊境。
原因是張欽差今日感染了風寒，有些不舒服，還暈船，所以決定休整一晚，等船上的醫官治療治療。
鹿湛在一場大戰後，人終於覺悟了些，隱晦地表示自己想同申繡比試的意向，於是兩人上了岸，距離樓船不遠處，尋了一處空地。
江枝也跟着去隨行觀看，倒是李芸靈沒了興致。
魚找魚，蝦找蝦。
林待之表示自己也想和商鑫切磋，於是這兩位也遠去，跑了老遠，似乎生怕別人知道比試結果一樣。
於是熊德勝靈光一閃，小林大人好像還真是從無敗績，難得說那些輸了的場次都是暗地裏舉行的？
臨走前，林待之才發現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思索一番後才又從江枝那裏要回了一臉幽怨模樣的小龍龜。
深夜，鹿湛和申繡都打完了，林待之纔回來。
商鑫卻不見了。
江枝對這位帶着他體驗生活的老大哥很是留意，問:“商大哥呢？”
林待之挑了挑眉，他光想着去處理血池的事了，沒去管這個傢伙。
正當他要說些什麼時候，商鑫一骨碌爬上了船。
商鑫鼻青臉腫的，肩膀上還掛了彩，不好意思笑着道:“:小江大人費心了，只是林大人的五品境界太紮實，把我打的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申繡沒什麼表情，只是心想林待之晉升五品都快二個月了，馬上都快二品了，能不紮實嗎？
江枝看了看臉色微紅的鹿湛，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申繡，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反倒是鹿湛忍不住了，他憋紅着臉，衝申繡道:“現在敢不敢和我再打一場？”
申繡看着他強大了不止一分的劍意，道:“不敢。”
鹿湛氣勢抖降。
一夜風平浪靜。
凌晨時分，鹿湛說自己心有點亂，始終不能入定，想出去走走。
熊德勝說別走遠，明早船開了可不等人。
申繡差不多明白鹿湛複雜的心理，也沒有多話。
……
翌日，樓船繼續在青山綠水中起航，鹿湛也御劍跟了上來。
熊德勝笑着開玩笑說:“怎麼，鹿少俠心不亂了？”
鹿湛搖了搖頭，道:“我之前有段時間總是心神不寧，昨日出去走了走，果然好多了。”
熊德勝道:“進展太快，心境跟不上，是很自然的事情，鹿少俠少年英雄，能再打磨一下心境，自然是前途無量啊。”
鹿湛點了點頭，然後他便眯着眼，感受着江面上吹來的風，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州與幽州相隔甚進，如果有危險，恐怕也是在此地了。”
午後，張大人喫完飯，和衆人閒聊。他的樣子有些疲憊，語氣裏有些擔憂。
“一品高手能同天地共鳴，如有動靜，青州境內還有那麼大一個明蘊宗，不會有太大問題。”
鹿湛沒了入魔的嫌疑，洞若觀火的張大人也就默許了他的加入。
雖然張大人從來沒和林待之還有申繡知會過，但就憑這一份洞察力，也不枉他在朝廷摸爬滾打三十多年。
江枝在一邊道:“我事先問過，樓船上布有陣法，在船下用神識是沒法感知到的，更何況我們又在青州邊境停了一宿，此地人跡罕至，在到青州府前，沒人能知道我們的位置，申繡你說是不是？”
“嗯。”申繡點頭道:“我之前試過，在船外確實沒法感知到。”
林待之看了他們一眼，心想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那些真心想要找上門來的敵人，他們會順着洛川河道一路找過來？不過那樣對敵人來說風險太大，可能還沒找過來，自己這邊就事先得知了消息。
於是偷襲偷襲，就變成了光明正大的截擊。
“凡事總要考慮最壞的打算。”
張大人點了點頭，道:“你們說的都不錯，但還是事先多做準備的好，熊百夫長你先吩咐下去，最近加強戒備，然後也勞煩一下申繡了，倘若真出了什麼不可抗拒的事情，申繡你帶江枝和公主殿下先走。”
“是。”熊德勝一拱手，然後便走出了船艙。
申繡道:“無妨，我會注意的。”
“待之，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張大人的目光最後落到了林待之身上。
林待之定了神，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皺起了眉。
“轟——”的一聲。
緊接着樓船聳動，向着撞到了礁石一般，斜歪了下去。
張大人和江枝紛紛站立不穩。
甲板外傳來一聲驚呼。
“敵襲——”
緊接着，熊德勝摔了進來，嘴角滿是鮮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