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箐衿目光追憶,道:“她……那女人便是你們口中的聖女。”
“不對,聖女當年從楚州回青州,不是剛入通聖嗎,怎麼能傷得了你們明蘊宗的掌門?”申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待之也十分不解,他當初自爆靈墟後便失去了意識,所以梁淺暮突破通聖領悟了什麼道法都無從得知。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除非當年的自己偷襲,不然他也沒辦法傷得了這位掌門師伯。
林待之知道梁淺暮不得了,但也沒想到她這般不得了,是血脈強大,還是說道法離譜?
許箐衿道:“我不知道,大概是師父最疼她吧。師父總對我說,她多麼多麼不容易,可我實在看不出她哪裏不容易了,要說不容易,林師兄當年纔是真的不容易,可她呢,她又是怎麼做的?”
林待之心裏嘆了口氣,他是理解梁淺暮的,所以纔會甘願應戰丘山,他有時也不住心想,如果自己站在梁淺暮的位置,自己又會如何做?
恐怕做的比她還過分吧。
只能說每個人都有錯,他林待之也不例外。
“那一日,明蘊宗血流成河,我看着渾身鮮血的她,害怕極了,生怕哪裏話說得不對,她便會一劍把我劈了。”
許箐衿拭了一下眼角,笑得很冷很冷,繼續開口道:“但我還是上去了,我想幫她把眉毛展開些,因爲她笑起來好看,但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
林待之看着她微紅的眼,輕聲道:“什麼?”
許箐衿笑着,兩行清淚便落了下來,她撇過頭去,不給別人看見,道:“她讓我滾,甚至還對我動手。”
林待之沉默了。
他想着梁淺暮以往的種種表現,想着她的笑,想着她的生氣時眼中的寒厲。
一者如春風,一者如冬雪。
她的笑是真的,她的厲也是真的。
她是個狠人,也是個不容易的……人。
可她能算人嗎?
林待之心中莫名悲哀,自覺自己多少還是對不起她。
說好的放下了呢?爲什麼總是對親手殺她父親耿耿於懷?
可就算梁淺暮不知道那位是她父親,想來也猜到了吧,甚至於篤定,要不然兩人也不會心照不宣地來一場生死之戰。
阮丹青一直走在最後,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林待之看着周遭的環境,心想這可不是去後方山谷的路。
“何師叔請出門規,要將她處死,就算不行,也要逐出明蘊宗。”
好半天,許箐衿才結束了自己的沉默,繼續道:“掌門師父力排衆議,將她命爲聖女,也就是下一任掌門,這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聽完這話,申繡明白了,這何師叔着實倒黴悲催。
林待之想了想,如果有機會,自己是不憚去幹掉這位何師伯的。
“至此後,她就一直在天闕山後的山谷裏閉關。前些日子掌門從洛城回來,感覺自己大限將至,於是閉關了。剛巧她最近又出手了一次,何師叔就以此爲契機,要把一切都定下來。”
許箐衿道:“不好意思,利用了你們,沒有事先說明,還請見諒。”
說完這話,她揮手散出一道劍符。
劍符沖天而起,在宗門上方形成了兩劍交叉的美麗圖案,化作流光便散了來。
緊接着,數道劍光落下,山間驀然多出來數十名弟子。他們結成了劍陣,團團圍住了林待之等人。
許箐衿退至劍陣外,同爲首的男子道:“師兄,這兩人來歷不明,劫持了丹青,又闖進這靈藥圃,忘師兄把他們拿下。”
這位二品劍修揮了揮手,衆弟子上前一步。
申繡臉色微紅,剛想解釋什麼。
林待之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別動,你們再前進一步,我就殺了他!”
許箐衿挑了挑眉。
只見林待之掐着一臉茫然的阮丹青的脖子,神色平靜。
……
申繡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
阮丹青更是生出了想回去重新睡一覺的打算。
對,這些都是假的,許師叔是假的,申繡和林待之也是假的,罰抄的《劍經》自然也是假的……
“咳咳……”
雖然林待之沒有用力,阮丹青還是憋紅了臉。
這位四品劍修小聲傳音道:“林兄……你五品,我四品,這樣是不是太假了點……”
林待之傳音回去,道:“那你裝受傷好了。”
阮丹青照做,然後哀聲道:“各位師兄師姐……注意……注意……別動劍……別……千萬別……”
弟子們看向了身後。
二品劍修沉聲道:“放了丹青,我們不會傷你。”
林待之沒有動作。
許箐衿道:“真的。”
林待之鬆了手。
“拿下!”二品劍修立馬開口。
頓時劍意縱橫,各弟子面色不善,盯着申繡。
“等等!”二品劍修及時阻止了弟子們出劍,看着有重新回到林待之手裏的阮丹青,惱火道:“丹青,你爲什麼不跑!”
阮丹青眼圈微紅,開口道:“弟子昨日練功走火入魔,神魂受了傷。”
他沒說自己身體受了傷,只說自己神魂受損,這點別人沒法看出來。
林待之看了眼申繡。
於是申繡也明白了些,開始配合。
銀髮少年取出槍,釋放出自己三品的氣息,道:“我是申繡,我們沒有惡意,只要你們放下劍,我們可以跟你們走。”
二品劍修看着申繡那一頭銀髮,臉上還是寫滿了懷疑。
許箐衿道:“怎麼了?”
二品劍修道:“太像了,我很懷疑。”
申繡掏出了自己欽差隨行的令牌,又掏出了自己造化宗弟子的令牌,還掏出了自己青雲武試第一的銘牌。
阮丹青大呼:“他真是申繡。”
於是衆人都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