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上下的衣襯都被汗水浸溼了,整個人猶如剛從水裏打撈上來,亢奮過後透支體力的各種問題逐一現形,江眠不想再動一根手指頭。
還好現在黑燈瞎火的夜晚,劉教官勉強能看清她的臉,看不到衣襟下透出的裹胸。
在劉教官一頓驚天動地的猛誇中,江眠默默坐起來,脫下鞋子。
嘶——
皮肉盲目脫離束縛的失衡感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她的腳都是泡,動一下撕心裂肺的疼,難以想象她剛剛是怎麼踩着這樣一雙腳跑完全程的。
江眠四腳朝天,也不跟他客氣:“唉喲~我不行了,劉教官麻煩您把我送回營裏吧。”
劉教官正因她給出的驚喜心花怒放,這點小要求自是沒有理由拒絕,立刻就答應了。
江眠趴在劉教官的背上,承受着一衆新兵們瞠目結舌大跌眼鏡的異樣目光,大搖大擺從營地門口走進去。
這待遇,迄今爲止除了以前某個中暑的蛋子外,還沒誰能感受過。
路過那擁有一堆簇擁者,自稱林哥的刺頭,他發現劉教官的腳步是往休息區而去,目中無人的態度一改,坐立不安目光躲閃緊張。
江眠意味深長眯眼,看來有好戲看了。
果不其然,回到休息區,她剛搭建沒多久的簡易帳篷完美挺屍在地上,從那泥濘密集的腳印,以及交錯的刀痕不難看出,剛剛遭受了如此悽慘的折磨。
休息區傳來劉教官驚天動地的怒吼。
江眠樂得自在被劉教官從休息區背出來放在乘涼處坐着,作爲唯一的圍觀羣衆悠然自得的觀賞那羣人被劉教官劈頭蓋臉臭罵。
嘖嘖嘖,她果然是機智的。
幕後兇手龜縮在隊伍裏不願意站出來承擔責任,既然這樣,那就一起被罰,礙於他們剛被罰跑腿的力氣透支,劉教官貼心的將懲罰改爲俯臥撐。
話音剛落,當即有個唯唯諾諾的飽受欺凌的小透明怯怯舉手承認,“是…是…我。”
劉教官不傻,知道幹這事的絕不止一人,他冷冽剜了眼隊伍裏某些裝傻的刺頭,“給你們承認的時間已過,一起受罰!”
衆人哀怨連連,不情不願趴下做俯臥撐。
兵營里拉幫結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問題本就難處理,他半管半鬆散給那羣弱小受辱的小兵施加壓力,受夠的早就升階走了,留下來的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今日之事過後,江眠榮獲特例可以搬到劉教官的住處邊睡,之前那帳篷被劃得不成樣了,她重新領了個,搭建好小帳篷鑽入睡袋進入夢鄉。
往後,那羣新兵再無法靠近報復她,因爲她時時刻刻身邊都有劉教官的身影。
來到這裏的第三天,她沒辜負劉教官的期望,所以口令指示江眠都學得倒背如流。
按理說,她可以榮升一階,去隔壁優等新兵營住着。
她無意間從劉教官的口中得知老兵營的情況,一來二去聊上了,兩人聊得熱火朝天,比起去別的營重新熟悉環境,教官或許沒有劉教官與自己投機,江眠還是打算留在這裏。
進入老兵營得學會舞刀弄槍,這裏的拔軍機制分爲刀槍箭,以及某些數量較少的偏門。
江眠敲敲手指思襯片刻,在一堆冷兵器中拿起弓箭。
江眠謙虛搖頭,“略懂一二。”
劉教官興致勃勃,“讓本教官來教你,開弓對準目標,箭矛要搭在拇指之上。”
某女標準姿勢拉開弓,一發入魂,正中靶心。
“……”
劉教官不敢置信扭頭瞪她,這叫略聞一二?
江眠靦腆撓頭,“內啥,只是這靶太近了。”
因這裏是最爛新兵營的緣故,訓練處既狹小又塵土飛揚,這靶子二十米的距離都不一定有,對於她來說觸手可及,閉着眼睛都能中。
近是挺近的,但不能忽略她開弓第一箭就正中靶心,絕對不止是略聞一二這麼簡單。
劉教官不得不正眼看她了,她給他製造出的驚喜不像個新兵,難不成是上面派下來監工的?
江眠擺弄着弓,能看出劣質程度,木質宛如路邊隨便摘下的一根樹枝打磨而成,能射出個二三十米頂天了。
睨見劉教官異樣的目光,江眠微頓,“怎麼了嘛?”
“你像個江湖高手,真的是來當兵的麼?”
江眠擺了擺手笑道:“行了吧劉教官,我要是江湖高手就好了,只是在外邊練過,不能同普通人家出來的士兵相提並論,高手稱不上,不過是個愛好習武的無名小卒罷了。”
劉教官不敢苟同,“那你爲什麼來當兵。”
“當然是光宗耀祖啊,實不相瞞,我也是爲了更高的權勢地位而來,要不我這身功夫豈不是浪費了。”
劉教官無言可對。
有夠庸俗的……不過誰又不是個俗人呢。
擁有一身本領,往官場上爬也是個好路子,劉教官十分欣賞她的志氣,“哈哈,好,本教官會幫你好好引薦的。”
江眠會心一笑,“那就多謝教官咯。”
一天的時間裏,江眠的觀念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聽劉教官說,要升老兵營必須要學會舞刀弄槍,而這裏場地有限,練習工具有限,都不再適合現在的她,再賴在這裏毫無意義。
劉教官和她答應好,明日一早把她送進送進老兵營。
橫跨一個階級,這有點難度,能不能過關這個問題挺懸。
劉教官一開始是拒絕的,他認爲不能急功近利,老老實實到優等新兵營那裏穩紮穩打,江眠執意要求,她對自己的箭術擁有充分的信心。
要不是見識過她發光發熱的時候,換誰來劉教官都不會同意如此荒唐的事情。
誰也沒想到,這個纔來就惹了一羣地痞流氓不愉快的新兵蛋子,待了三天就收拾東西要走了。
和她有恩怨的那幫人大眼瞪小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疑惑。
他們自以爲是,自知和他們關係融洽不到一起,認爲是劉教官爲了保護她,特地調到別的營裏。
派人擠到劉教官身邊詢問情況才得知,這人居然是去升階的?
衆人目瞪口呆,眼睜睜看着她揹着包裹跟在劉教官身邊離開。
特別是那個叫林哥的刺頭最爲咬牙切齒,他睚眥必報,她有劉教官保護又如何,人總有落單的時候,他等着找江眠落單的機會伺機報復。
沒想到這人拍拍屁股走人了?一點機會也不給他,甚至有可能一直以來都沒把他放在眼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