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女配不想努力了 >第56章:貴妃倒拔垂楊柳
    夜色瀰漫,經歷過一場鬧劇過後,殘留的痕跡還彰顯活躍。

    屋內兩父女大眼瞪小眼,面對面席地而坐,空氣安靜得若隱能聽到外面遠處巡邏士兵草鞋碾壓過沙石的腳步聲。

    兩父女誰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多年第一次坐下來好好說話,是在這種情況下。

    剛剛她突然莽進來,差點把章父嚇的一刀砍死她,帳篷是布制軍用帳篷,隔音效果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外面咋咋呼呼叫得那麼大聲,章父就算是睡下了也被驚醒。

    他還真認爲是有刺客來殺他,畢竟他一世爲秦揚立下無數戰功,敵國的暗殺是家常便飯,他常年隨身攜帶有武器,剛剛掏出來捏在身後,看見闖入之人的面孔,徹底愣住。

    章父年紀不小,但還是官場平均年齡正值年輕的好年紀,不至於老到老眼昏花,連自家女兒那張‘別緻’的臉都認不出來。

    沒等他愣神多久,外面的守衛就已經破門而入擠滿了帳裏的空間,本來還算寬敞的營地一下就擁擠了起來。

    爲了保護他,擠不進去的守衛乾脆掀了帳篷,裏面的緊迫局勢一下就公之於衆,守衛衝進來硬是把他攔在身後喊着。

    “將軍小心!保護將軍!”

    “大膽刺客,還不快束手就擒!”

    眼看長槍大刀就要招呼到江眠身上了,章將軍一聲鏗鏘有力的吶喊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住手!她不是刺客!!”

    江眠雙手抱着腦袋,委委屈屈露出一雙眼睛,近在咫尺的尖銳利器透着寒芒,像是分分鐘能收割她的性命。

    章父身着簡單裏衣,背手從守衛身後走出來,“放開她!她是本將軍安插做細,你們還不快快退去。”

    什麼?!

    劉健驚愕失色,她不是刺客,是將軍安插的做細!

    凌頭領當即冷汗直流,恨恨瞪了眼他。

    都是這個臭小子,人家做細本就見不得光,鬼鬼祟祟點於情於理,要不是他自以爲是偏要拉他出來,他又豈會如此無處遁形。

    章父虎着臉洋裝生氣,“誰讓你們如此驚天動地!本將軍的做細都被你們鬧得人人皆知,讓她以後還怎麼出任務!”

    一不小心把將軍的臥底給揭穿了,守衛們也是汗流浹背,生怕將軍怒火波及到自己,這會兒被他提醒,當即想起了引發騷動的那兩人,齊刷刷指向他們。

    劉健和凌頭領嚇得當場跪下磕頭,“將軍饒命!”

    凌頭領就快哭了,生怕他的官職生涯到了頭:“卑職看他行蹤詭異往將軍的住處而去,處於擔心將軍的安危才揭發他,卑職並不清楚他是將軍的做細。”

    這臭小子真是害死他了。

    劉健早就嚇得不敢說話了,順着凌頭領的話瘋狂點頭迎合,表示自己也是。

    章父老了依舊清明的眼神不怒自威,盯着他們看了片刻。

    正當他們心越來越沉,他嘆息一聲,“罷了,看你們也是無心之過,這次就饒了你們。現在是特殊時期,有警惕心得以鼓勵,不過下次就算來的是真的刺客,也不可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以免打草驚蛇。”

    兩人驚喜萬分,磕了好幾個響頭,感謝將軍大慈大悲,然後被守衛趕走。

    事情就這麼平息了下來,帳篷都被掀了,自是睡不下去了。

    銘記江眠是做細,守衛迅速安排新的帳篷給他們會談,還貼心的遠離了些避免聽到不該聽的。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一幕,父女兩大眼瞪小眼許久。

    章父越緊張越冷靜,棱角分明不苟言笑的面龐隱藏不住他內心的不平靜,擺在眼前驚嚇驚喜都一股腦壓在他的頭頂,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該從何問起。

    新沏的茶已經涼了,章父卻猶如沒感覺般一飲而盡,終於打破這一言未發的循環尷尬,“簪兒?”

    江眠眼眶一熱,撲倒他膝上痛哭:“爹,是我!”

    章父也繃不住鎮定,既驚喜又指責:“你怎麼在這裏,你是怎麼過來邊界的,還有你的癡傻好了?!”

    “爹爹莫急,請讓女兒娓娓道來。”

    江眠默默將自己一路的艱辛一一與他陳述,省喫儉用來到邊界,女扮男裝參軍,聽得章父既心疼,卻又嘴笨說不出安慰的話語。

    或許全天下的父親都一個樣,明明心疼得很,不懂安慰就忍不住責罵她的魯莽:“誰准許你過來邊界的,這裏過的可沒有家裏舒服,打仗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明日一早爹就把你送回去。”

    他現在在作戰前線,山谷裏還藏着一支精銳刺客軍隨時都會攻出來,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江眠聽了,嗚咽一聲,哇的一下哭到更大聲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打着隔,斷斷續續低聲:“不,不要送孩兒回去,這裏比家裏舒服……”

    章父濃眉緊蹙不解,“爲何要這樣說。”

    江眠見醞釀差不多了,哆哆嗦嗦拉起衣袖,露出她肌肉飽滿的麒麟臂,上面鞭痕青紫交加,常年舊傷未愈就再度填上新傷,皮膚無法自我修復,永久性的鞭痕一條條猙獰交錯,看着甚是觸目驚心。

    “爹,年彤她對孩兒不好啊!”

    這句話和這恐怖的手臂就猶如一粒石子,將他的心湖震起波濤洶涌,章父啞口無言,一時間情緒太多而面容呆愣,佈滿老繭的大手想要捧起她的手臂卻又無從下手。

    江眠邊落淚,還要繼續鞭打他的心,“從娘死後,您走後,她就把孩兒關進柴房,喫不飽穿不暖,經常要幹很多活,不聽話就被鞭打。或許是老天看不下去她的所作所爲,或是娘在天之靈庇佑,那天她派十幾個人用佈滿荊棘的毒鞭打孩兒時給孩兒精神刺激清醒了,我才懂得跑出來。”

    沒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選了個蛇蠍毒婦掌握後院大權,苦了自己的女兒。

    她的話就像一根根譴責的針,刺入章父的心,指控着他的失敗。

    像章父這種糙漢,最注重的就是責任,國之責任,家之責任,他大受打擊,愛妻逝去後,他連他們唯一的孩子都無法保護好,讓她淪爲奴隸被虐待數年之久,他竟一直都沒有察覺。

    章父失神跌坐在地,一世剛強的大將軍,竟紅了眼眶,“孩子,爹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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