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彥比上次在畫展的時候消瘦了很多,但是沒有之前那麼狼狽頹喪,似乎恢復了一點斯文俊秀的模樣。
這人看來還是賊心不死,竟然妄想着要複合。
也不知道這次碰上他是意外,還是他每晚都來這裏蹲點。
貌似後者可能性比較大。
唉!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江玉清始終面無表情,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整,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容易情緒失控了。
“我之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結束了,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說的,說再多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我永遠不可能再接受你......所以,你這樣子讓我非常困擾,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江玉清臉色淡淡,眼神落向遠處,十分平靜地說完這段話。
寒曉意外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堅定,決然,看來這段時間江玉清轉變很大,讓人感覺她十分......清醒。
李承彥頓時如遭雷擊,當場怔愣,嘴脣微顫,久久無法言語。
這樣的江玉清讓他十分恐慌,他以爲她冷靜了一段時間,氣也消了些,他到時再好好懇求她,對她比以前好十倍,百倍......這樣他們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十分了解她,她容易心軟。
可是現在江玉清一臉平靜無波地說着決然的話,聽不出一絲情緒,沒有故作冷漠,沒有氣憤怨恨,卻像在給他判了死刑。
空氣彷彿凝固了般,停滯不動,壓抑又沉悶。
半晌後,李承彥聲音乾澀沙啞,艱難地問:“你是不是......特別恨我?”
“不了,沒有意義。”江玉清輕聲說。
“對不起,小清。”李承彥不由得帶上了哭腔,哽咽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我們本來可以很幸福的......”
江玉清下巴微微顫動了一下,緊緊抿着脣,眼神無焦距地看向遠處。
三人就這麼僵持着站了一會兒,江玉清開口打破沉寂。
“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她又側頭看向寒曉:“太晚了,我們走吧。”
江玉清話音剛落,拉起寒曉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清......”李承彥在身後沉痛地喚道。
寒曉回頭瞅了他一眼,微弓着的身形遠遠的立於路燈下,顯得十分失魂落魄。
她暗暗嘆息了一聲。
兩人一路踩着夜色,步伐很慢,走了很久纔回到江家。
江玉清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寒曉也不打擾她,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走進庭院裏,寒曉就看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於庭院中央,穿着寬鬆的襯衫和短褲,趿着拖鞋,雙手插在褲兜裏,很休閒的夏日打扮。
可能是個頭太高,在昏暗的光線裏,依然存在感十足。
江玉清走在前面,見到江文康,輕聲了一聲“小叔”,就徑直進屋了。
明明兩人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
寒曉肅然,猜得真準,便輕聲應道:“李承彥。”
江文康眉心直接擰成疙瘩,聲音陰沉:“他想幹嘛?”
“求複合。”
江文康冷哼了一聲,斬釘截鐵道:“做夢。”
寒曉沒出聲,雖然剛纔看不過眼,懟了李承彥兩句,但這種話她不好去附和,儘管她也覺得李承彥在做夢。
“他沒有爲難你們吧?”江文康問。
寒曉愣了一下,疑惑,李承彥要爲難也是爲難江玉清,怎麼會爲難她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說:“他是想強人所難。”
江文康陰沉着臉,眉眼凌厲,不知在想什麼,他是一點都不掩飾對李承彥的厭惡。
果然是超級護短的大家長。
夏日的夜晚悶熱,庭院裏的花草正逢時節,在夜色裏顯露出影影綽綽的輪廓,晚風輕拂,帶來一陣陣濃郁的草木清香。
寒曉低頭蹭了蹭着腳下的石板,正想說點什麼時,江文康嚴肅地開口:
“天黑以後,一個人不要隨便出門。”
寒曉又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次是巧合,李承彥肯定每晚來這蹲點了。”
她緩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估計以後他不會再來,玉清姐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非常明確跟他劃分界限了。”
“反正你們晚上不要到處亂跑......以後見到李承彥,就離得遠遠的,最好連話都不要講。”
額!這話聽着怎麼好像在教育小朋友......
寒曉便說:“沒事的,他不敢欺負我們,我還懟他了。”
李承彥這人雖然渣,但是畢竟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修養還是有的,不至於欺負女孩子吧!
江文康一挑眉,有些詫異:“你懟他了?”
“嗯。”寒曉十分坦然:“沒辦法,他渣言渣語太多了,我一時沒忍住。”
江文康沉默了一下,說:“......別惹事。”
“我這是打抱不平。”寒曉笑了笑,說:“我幫了玉清姐,還以爲你會誇我呢?”
“你是做得很好。”江文康竟然從善如流地誇了一下她,隨即又認真地說:“但今天這事不說,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凡事量力而行,不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千萬不要去多管閒事。”
好吧!非常熟悉的江文康的說教風格。
“這就你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勇敢無私,也不是誰都幫的。”
寒曉說的是大實話,她本來就不是個多管閒事的人,身後空無一人,連個兜底的人都沒有,她怎麼可能任憑自己亂來?學會自保可是她生存守則之一。
但她也懂得一報還一報,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江文康深邃的眼眸裏劃過一絲光亮,慢慢擡起手,修長寬厚的大手罩在寒曉的頭頂上,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