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穩婆子見是個年輕姑娘,穿得也一般般,連墨府的丫鬟都不如,嗆聲道:“小丫頭片子你是誰啊?這裏也是你能進的地方?衝撞了夫人,你豈能擔待得起?滾出去滾出去!”

    秦桑乜她一眼,沒搭理她,快步走到門口,一掀簾子,怒道:“墨忱卿!把這些人都喊出去!”

    墨忱卿?他是哪個?

    你就是喊玉皇大帝那也不成啊!

    穩婆子譏笑一聲,“這位姑娘,出了事你負責嗎?”

    外面,墨如海還在猶豫,“忱卿,這秦姑娘真的可……”

    還沒說完,就被秦桑一嗓子給喊得住了嘴。

    “二叔,聽她的,趕緊讓人都出來!”

    墨如海將信將疑地把人都給叫了出來,秦桑只留了一個看上去精明強幹的丫鬟當助手。

    先前那說話的婆子,是墨州最負盛名的穩婆,掛職於官衙的太平藥局。

    墨州官衙共辦有兩個藥局,太平藥局專給達官貴人治病,惠民藥局則向普通百姓開放。

    這穩婆在太平藥局屬於是墨州貴婦們御用穩婆,平日裏就很不可一世,她一出來就嘰嘰歪歪:“墨老爺,夫人現在很危險吶!您讓個丫頭片子進去,這不是害夫人嗎?”

    墨忱卿目光正聚焦在牆上,隔着牆,那可就是秦桑,他打算帶進祖墳的秦桑!一聽有人詆譭秦桑,他轉過身來,眸光冷如冰霜,“你說什麼?”

    穩婆子被少年的氣勢鎮住了,結結巴巴說不上話來,“我……我……”

    “你給她提鞋都不配,還敢在這裏非議她?瞎了你的狗眼!來人,掌嘴!”

    穩婆子慌了,朝墨如海磕頭如搗蒜:“墨老爺饒命,墨老爺饒命!老奴實在不是有意的,只因救夫人心切,生怕夫人被不乾不淨的人給衝撞了……”

    墨忱卿睚眥欲裂,衝門口喊道:“陸南你幹什麼呢?你是死的嗎?!”

    陸南趕緊進來,將婆子拖了出去。

    啪啪聲從外面傳進房間。

    墨如海瞧着自家侄子,眸光幽深幽深的。

    裏房,秦桑給墨二夫人做了檢查,幸好,還來得及。

    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墨二夫人雖然保養極好,但已經四十歲,這屬於是高齡產婦,再者,前兩個時辰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精力,此時已經昏厥過去。

    秦桑先用銀針封了幾處大穴,墨二夫人悠悠醒轉過來,看見陌生的臉,有些震驚。

    丫鬟竹香安撫道:“夫人莫驚,這位是世子爺給您請來的大夫,世子爺說,她醫術很高明,她一定能救您和孩子的。”

    秦桑心裏讚歎,大戶人家的丫鬟,就是不一樣,這得相當於職場的高級女祕書吧?

    高級!

    秦桑道:“夫人放心,雖然是早產,但只要您配合我,一定能夠順利生產的。”

    墨二夫人鄭重點頭,“配合,我一定配合。求求你一定救救我的孩子,先救孩子!”

    “好,先救孩子。”秦桑先穩定她的情緒,至於先救哪個,當然是都要救!

    “一會兒你要按我說的做。竹香,幫我倒碗溫水,讓夫人把這幾顆藥喫下去。”

    半個時辰後,墨二夫人成功生下了一位小公子。

    哇哇的哭聲傳到外間,緊張的墨如海長長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墨忱卿勾了勾嘴角,“你應該感謝的是秦桑,可不是天地。”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秦桑纔是你媳婦的救命恩人。

    他家秦桑太厲害了有沒有!

    墨如海忙道:“對對對,要好好謝謝這位秦大夫。”

    秦桑將小嬰兒包裹好,抱到墨二夫人面前,笑着道:“雖然小了點,但是還挺可愛,是個男孩兒。”

    墨二夫人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一看,心頭跟着一涼,“這……這是我……”

    她都沒敢繼續往下說。

    天啊,這嬰兒紅通通的,皮兒真正的吹彈可破,都汪汪着血絲,就跟……就跟剝了皮的貓似的!

    這真的是她生的嗎?!

    秦桑料到她的想法,道:“小孩兒早產是這樣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秦桑又安撫了幾句,吩咐了竹香一些注意事項,這纔出來。

    墨忱卿猴兒躥上來,“桑。”

    墨如海看墨忱卿的目光,更幽深了。

    秦桑白墨忱卿一眼,“一會兒再跟你說,我有話和墨二爺說。”

    墨忱卿:“我二叔能聽的,我也能聽。”

    秦桑忍不住按眉心,這特麼像不像媽媽去哪兒都纏着不肯放開衣角的黏媽熊孩子?

    出息啊!

    沒想到,墨家二爺居然還放任他:“去書房說吧,忱卿是墨家未來當家,確實沒什麼不可聽的。”

    秦桑不糾結。

    你們自家人的事,自己喜歡就好。

    三人來到書房,墨如海屏退左右,請秦桑坐下,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秦桑,道:“今日多謝秦大夫救命之恩,哦,對了,還要謝謝秦大夫對忱卿的救命之恩。”

    母子平安,墨如海恢復了一貫的清雅姿態,一行一動一言一語間都是溫文爾雅。

    然而,溫文爾雅中又藏着疏離與威嚴。

    秦桑不知道大戶人家的當家是不是都這樣,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恭敬地接過茶,道:“您客氣了,我只是做了個大夫應該做的。”

    墨二夫人就是她的一個病人,墨如海只是病人家屬。

    病人家屬坐下來,道:“秦大夫剛纔說有事同我講,現下沒有旁人了,請講吧。”

    秦桑沒有廢話,據實以告:“這事兒其實不關我這個大夫的事,只是,爲了尊夫人與令公子的安危,我還是想提醒一下。據我的診斷,尊夫人雖然早產,但若是處理得當,不至於難產。”

    她話盡於此,相信墨家的人精們都明白怎麼回事了。

    “尊夫人的身體需要調養,我寫個食療方子,哺乳也不怕的。”

    墨忱卿很自覺地提起筆來,蘸飽了墨,“你說,我寫。”

    主要你寫的那字妖精都不認識,寫出來容易引人懷疑。

    秦桑心裏暗暗呼出一口氣。一時竟忘了自己那把古今中外合流的字了。

    看來還是要儘快學一學這個時代的文字,不然明日沒了墨忱卿,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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