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道:“認是認不出來的,都已經燒糊了,不過,那人之前受過酷刑,肩胛骨上有兩道穿透傷,杜監軍就是憑這個斷定的。”
“有傷,還能逃出杜輝的森嚴守衛,你信嗎?”
“屬下當然不信。屬下知道,這是杜監軍玩的把戲。”
墨忱卿輕吐了一口濁氣,“你起來吧,讓人擺飯到阿桑屋裏去,我去尋阿桑。”
陸東忙起來,去讓人準備早飯了。
墨忱卿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邁步往秦桑這邊來。
中軍大營離秦桑的住處不遠,很快就到。
秦桑早就起來擺弄藥材了,已經搓了五六盒丸子。
秦桑笑着站起來,“你來啦?等我洗洗手,讓月娟去準備早飯。”
“早飯一會兒就送過來了。你這起大早,又搓的什麼丸子?”墨忱卿微微低頭,打量着一個個黑黝黝的可愛丸子。
“壯陽補腎的。”
“又瞎說。”
墨忱卿擡手就給了秦桑一個腦袋崩。
秦桑一把握住他的手,“就是補腎丸!哼,裏面有海馬,還有海狗腎,到時候通通給你喫!”
墨忱卿輕嘖了一聲。
這姑娘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吧?
“給我喫?”他湊近了秦桑的臉,輕笑着,壓低了聲音,“你確定?阿桑,這藥是你制的,你可是要對我負責的。”
“負責”二字說得格外輕,卻又似格外重,敲打着秦桑耳膜,一直敲到心裏去。
秦桑耳根一熱,推了推墨忱卿,“誰要負責啊?我纔不要負責呢!”
墨忱卿故意往底下瞧了瞧。
秦桑下意識隨着他的視線往下看。
早上穿了便服的墨忱卿,沒有盔甲遮擋。
秦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他反應了。
呃……
秦桑緩慢地把目光移開,“咳咳,其實就是跌打損傷丸,要是嗑着碰着了,喫上一粒準保緩解。”
墨忱卿屈指又彈了她一下,“就知道你又戲弄我!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他說收拾,秦桑腦子裏吼吼吼地浮現出他激吻她的情形!
直覺他說的收拾就是這麼收拾她!
要不然怎麼是“又”呢!
秦桑的臉徹底地紅了。
墨忱卿剛想再戲弄幾句,陸東領着兩人拎着食盒進來了。
秦桑慌亂地扭身跑進屋,忙深呼吸幾口,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用冰手敷臉,把臉上的紅暈涼回去。
陸東領着兩人進來擺好了飯,道:“少帥,秦姑娘,請用飯。”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墨忱卿擺擺手。
陸東趕緊帶着人撤了,屋裏只剩下李月娟和石小花伺候着。
墨忱卿和秦桑很安靜地喫着飯。
飯喫到一半,杜輝帶着人闖了進來。
李月娟和石小花雙雙去堵門,被士兵推開,兩名女兵身上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各自一個旋身,堪堪站住,再要去攔,被墨忱卿喝止住。
“你們兩個退下吧。”
杜輝氣勢洶洶,面對墨忱卿氣勢一點都不減,反而露出得逞的笑,“墨少帥也在這裏,那正巧。”
“杜監軍這般氣勢洶洶,莫非是本帥犯了什麼彌天大錯?”
墨忱卿手中的筷子沒停,夾起一隻煎包,咬了一口,大概覺得不是很對胃口,輕皺了一下眉頭,但還是一口一口咬着吞下去了。
秦桑放下了筷子,墨忱卿瞥她一眼,“喫飽了?”
“呃,還沒有。”
“那還不趕緊喫?喫完了還要去授課。”
墨忱卿話音甫落,就聽杜輝道:“秦桑恐怕不能去授課了。”
墨忱卿挑眉,“杜監軍,我想聽聽理由。”
“理由就是,我們懷疑秦桑和焚燒藥材庫一案有莫大的關係。”
秦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繼續慢條斯理地喫着粥。
墨忱卿放下了筷子,擡頭瞧向杜輝,神色不變,“哦,懷疑啊,那有證據嗎?”
“昨夜我們在火場找到一具屍體,證實了是墨六的手下,從大牢裏逃了出來。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縱火的兇手!任何和這個兇手有關的人,我們都會帶走調查!”
“那我就有些好奇了,阿桑和這個人有什麼關係?她甚至都不認識墨六的人!”
“認不認識,還是不要這麼早就下定論。墨六被狼咬傷,差點喪命,是這位秦桑秦大夫救的,她和墨六既認識,認識墨六的人,也就不奇怪吧?”
“杜監軍,本帥昨晚就跟你說過吧,沒有實質的證據,憑空猜測和推斷是不能作爲拿人的依據的。你如果有了阿桑切實的犯罪證據,不用你來拿人,本帥親自綁了她給你送過去。反之,如果你沒有證據,想在我這裏拿人,想都不要想!”
墨忱卿的語氣漸厲,臉上也浮出一抹清寒。
杜輝哼道:“如果本官一定要拿人審訊呢?”
“那你可以試試。”
墨忱卿端坐着,眸光冷得駭人。
秦桑坐在他對面,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勢。
“墨忱卿!你不要以爲你手上握着兵本官就怕了你!本官可是奉旨監軍,無論是誰,若是違法,本官都有權力捉拿調查!”
墨忱卿嗤笑:“你只會無能狂怒嗎?還有,是先調查後捉拿,可不是先捉拿後調查。你連個調查的能力都沒有,跟我這裏橫什麼橫?!”
“墨忱卿!”杜輝狂怒。
門忽然被推開,穿着狐裘的墨如雲像一個富貴老爺一樣踏進房中。
不,不是像,他就是位富貴閒人。
“喲,這是幹什麼呢,這麼熱鬧?”
杜輝轉頭看向他,“你是什麼人?”
墨如雲一看就不是軍中的人,杜輝也瞧出來了,但他對這位不速之客也不敢太大意。
“唔,在下姓墨,名如雲,來看我大侄子,順便給我大侄子幫點小忙的。”
“墨如雲?”
杜輝也是混京城官場的,自然聽過墨家這位叛逆的三爺。
杜輝鬆了一口氣。
一個不受墨家家族重視的墨家人,有什麼值得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