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嘻嘻笑着,“我得去驗收一下我將來的住處,不合格的話,你還得給我重修。”

    墨忱卿屈起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好,起來吧,帶你去。”

    墨家祖墳在墨州,歷代墨王死後都是要葬入祖墳的,按照慣例,墨忱卿將來也是要回歸墨州領地。

    不管將來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都會回到這裏。

    兩人爬起來,速度地換好了衣裳,洗漱過後,各騎了一匹馬,疾馳下山。

    大黃和貓貓起了個大早,見兩人兩馬衝出,活蹦亂跳地追了上去。

    秦桑發覺,問道:“帶着它倆沒事吧?”

    “無妨。”

    秦桑這才放心讓它倆跟着。

    墨州東南,嵛山南麓,鶴嶺東側,終日祥雲環繞,得風藏水,乃長眠佳地。

    這是墨忱卿描述給她聽過的地方。

    秦桑這是第一次到嵛山來,一進山,就感覺到濃濃的瘴氣。

    她笑言:“喂,你以後就準備讓我長眠在這種地方啊?空氣不咋好,弄不好會被瘴氣給毒死的。”

    墨忱卿拿出兩粒解瘴丸,送到秦桑口中一粒。

    吞了解瘴丸,秦桑還是不放心,又從身上的藥箱裏摸出了兩隻口罩,一人一隻戴上,馬匹不能進了,兩人只能徒步往大山深處行進。

    安全穿過一片密林之後,就是怪石嶙峋的山體,山上間或還有灌木叢生,路難走了起來。

    “嘖,把墓地選在這麼一個鬼地方,住進來好難啊。”秦桑忍不住吐槽。

    墨忱卿按住她的嘴脣,“噓,別瞎說。列祖列宗都在這山裏長眠着呢。”

    秦桑趕緊解釋:“我不是對列祖列宗不敬啊,就是這山,實在太難爬了。等我們百年之後,別個還要擡着沉重的棺材,豈不是更難走?”

    墨忱卿揉揉她那一腦袋毛茸茸的頭髮,“跟我來,傻瓜。”

    他拉住秦桑的手,在荊棘叢裏小心翼翼地走,但秦桑看出來,他走的並不是直路,而是像走在一個什麼大陣裏。

    大黃和貓貓跟在兩人身後,竟然也沒有亂竄。

    這倆大貨真是越來越有靈性了。

    秦桑不懂陣法,但直覺告訴她,這是個不得了的大陣。

    老墨家列祖列宗還真是多能人。

    “阿桑,記住你走過的每一步路。”墨忱卿囑咐道。

    他走得很慢,讓秦桑看清楚每一步的位置。

    秦桑用心記着。

    穿過難行的陣法,面前忽然開闊起來,彷彿到了另一片天地。

    周圍林木繁盛,泉水叮咚,花香鳥語,彷彿是世外仙境一般,完全不像方纔那般怪石林立荊棘叢生的險境。

    秦桑不由驚歎:“嘖,老祖宗還真是會找地方啊。果然是個長眠的佳地。”

    再往前走,繁盛的林木之間,有一條石子修葺的小路,僅容一人通過,墨忱卿在前,秦桑在後,墨忱卿拉着她的手,走着走着,秦桑忽道:“這裏美得不真實,小九,不會這裏施了什麼障眼法吧?其實還是剛纔那樣的荊棘叢生地吧?”

    “你想什麼呢?世上能有這麼厲害的障眼法?你以爲真有神仙啊?”

    “不是啊?那也太奇特了一點,明明剛纔還是荊棘叢生。那個陣也奇怪。”

    墨忱卿笑道:“你別說,陣法還真有點障眼法的意思,不過,我們身處的世界都還是真實的世界,並不是虛幻。”

    秦桑不懂,但覺得這很厲害。

    老墨家老祖宗果然是能人輩出。

    把身後事託付給老墨家,還挺不錯。

    這一段路特別長,但秦桑一點都不覺得累。

    秦桑渴了,墨忱卿就摘路旁樹上的野果子給她喫,那果子紅彤彤的,咬一口滿口爆漿,酸甜可口。

    秦桑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哇哇哇,好甜,好喫,這是什麼果子?”

    “不知道。我母妃大葬的時候,我來過,當時我很傷心,幾日滴水未進,權叔就用這種水果引誘我,說吃了它就能見到我的母妃,我信了。”

    “權叔是誰啊?”

    “王府的老管家。最終,我沒有見到母妃,但扛不住這種果子的誘惑,吃了很多顆,喫得牙都酸了。”

    想起往事,墨忱卿眼睛裏浮起一抹霧氣,但很快,那抹霧氣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澄澈。

    秦桑啃了三四個果子,也摘了一個超大超紅的塞到墨忱卿手裏,“早上沒喫飯,你也喫一個吧。”

    墨忱卿接過果子,輕輕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爆漿的口感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只不過,這一次並不似小時候,滿心的悲苦。

    他身邊有了知他愛他的姑娘,他再不是那個陷在泥潭裏無法自拔的孤獨冷酷世子。

    他也可以熱血,他也有想做的事。

    是身邊的這個姑娘,喚醒了他血脈裏的熱情。

    他想想這一切的轉變,嘴角就忍不住浮出笑意。

    “你笑什麼?”

    “沒有,就是覺得果子很甜,你也很甜,以後的日子,有你真好。”

    秦桑好笑,“真這麼想的?我怎麼覺得你這笑邪裏邪氣的?準是沒想好的。”

    墨忱卿但笑不語,輕輕揉了一把她那亂糟糟的頭髮。

    她頭髮軟軟的,細而密,但從來就沒有能梳好過,總是一團亂,有月娟在的時候還能給她梳個辮子,現在月娟臥牀養傷,她早上出門的時候乾脆就只拿一條紅繩給綁了條馬尾。

    這會兒又是騎馬又是爬山的,早就亂了。

    “真這麼想的,沒有騙你。”他笑着說。

    秦桑仰臉笑道:“料你也不敢想歪的,你的老祖宗們可都看着你的。”

    樣子可可愛愛,總算是多了幾分少女模樣。

    他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約摸半個時辰,才走出了這一片世外桃源,緊跟着便是一道飛瀑,將山峯劈開了兩半似的,腳下是懸崖峭壁,對面則是原始密林。

    “對面是鶴嶺,咱們腳底下的山峯,就是嵛山。”

    秦桑記得是說墓地在嵛山鶴嶺中間,但這中間是瀑布,哪有什麼墓地?

    她看向墨忱卿,眸子裏透出疑問。

    “跟我來。”

    墨忱卿忽然攬住她纖腰,直接躍下了懸崖。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