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卿跟到了暖閣,太醫很快就來了,給墨王診脈開藥方,藥方開好去太醫院拿藥,離煎好藥還有一段時間,墨王爺只能邊咳邊等。

    皇帝吩咐大太監過來看了幾回情況,半個時辰了,還在時不時咳,藥煎好了送過來,墨王爺把藥喝了,似乎是好了一點,咳得輕了。

    墨忱卿這纔回到大殿,繼續沒有完成的戰況彙報。

    他絕口不再提秦桑,皇帝問了幾次,他都刻意避開。

    終於,彙報到了戰俘的問題上。

    一共抓了十六名戰俘,都是將軍以上級別的,除了在墨州大營被劫走那個,還剩十五個。

    其中包括織田大將軍。

    皇帝眸光深邃起來。

    “忱卿,你說,這些戰俘,該怎麼處理?”

    墨忱卿道:“全憑皇上裁奪。”

    他把球又踢了回去。

    “現在戰俘在哪裏?”

    “我回京倉促,戰俘還在後面,估計,過兩天就到了。”

    “那就過兩日,等他們到了,再做商議,如何?”

    “遵旨。”

    皇帝道:“兵部這幾天做做準備,接收戰俘。”

    兵部尚書李巍站出來接了旨意。

    終於,到了皇帝封賞的環節。

    大太監手拿長長的禮單,站在皇帝下首扯着尖細的嗓子宣讀。

    無非就是金銀珠寶,對於見慣了這些東西的朝堂上的這些官員們,沒有什麼新鮮的。他們最期待的,是皇帝會賞墨忱卿一個什麼官銜。

    墨家是被皇帝忌憚的參天巨樹,可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封的官職小了,那必然是顯得皇帝起了猜疑心,封的官職過大,那皇帝心裏肯定會難受。

    然而,大家都猜錯了,皇帝並沒有封官職,沒有官職,也沒有爵位,大太監唸完了長長的賞賜簿,把簿子給禮部的人,皇帝示意退朝,大太監便喊了一句“退朝”。

    皇帝從側門離開,百官等皇帝離開,也次第離開。

    墨忱卿去暖閣接自己的父王,推門進去,卻撞見皇帝也在。

    “皇上。”

    墨忱卿拱手一揖,行了個禮。

    “忱卿啊,是不是感到意外,朕出現在這裏?來,坐。”

    皇帝示意大太監給拿凳子。

    大太監十分有眼力見,趕緊搬了條凳子來,放在皇帝下首。

    墨忱卿謝了恩,矮身坐下來,“皇上過來,是特意來等臣的嗎?”

    “也是,也不是,我來看看你父王,順帶和你說幾句話。”

    “皇上您請說。”

    “忱卿啊,你現在,是不是在怪朕?”

    “皇上這話從何說起?臣不敢對皇上有任何不滿。再者,皇上也沒有什麼令臣不滿的。”

    皇帝笑得和藹可親,“今天本應該在大殿上給你封賞官職的,朕沒有這麼做,你心裏不怪朕?”

    墨忱卿淡淡一笑,“沒有什麼該不該的,皇上賜不敢辭,皇上若不賜,那必然是有皇上的道理,做臣子的,爲皇上分憂乃分內之事,不是爲了得到賞賜做的,也不是爲了升官發財做的。”

    皇帝道:“你這話要是上朝堂說,那些個文武大臣在心裏一定把你罵成篩子。你看看他們,哪個不是爲了升官發財?”

    墨忱卿面含淺笑,“不至於吧,他們也還是很願意爲皇上分憂的。”

    “哼,分憂?這次要是沒有你墨家,那他們可真是要分憂咯。”

    墨王爺咳了兩聲,插言:“皇上,我墨家,就是爲了護着大昊江山而存在,大昊有難,我墨家不出手誰出手?墨家,永遠都忠誠於大昊。”

    “你呀,好好養病,把你那身體養好了,就是對大昊最大的忠誠……哎,忱卿啊,剛纔說到你官職的事情,朕還要跟你說幾句。朕今天之所以沒有當場宣佈,是想聽聽你的意思。”

    墨忱卿沒說話。

    聽他的意思?

    是試探他的意思吧?

    呵,帝王心啊,不可測,也不可信。

    “一切全憑皇上定奪,臣不敢有任何微詞。”

    “朕打算,讓你去兵部任職,但現在兵部還沒有空缺,所以,還要等一等,朕先把兵部調整一下,再宣佈你的任職。”

    “全憑皇上定奪。”

    墨忱卿就像是一個太極高手,皇帝丟過來的招數,他一句“全憑皇上定奪”就給打發了。

    皇帝試探到最後,也沒有試探出墨忱卿的想法。

    “哦,對了,朕改天要給你辦個接風宴,就三天後吧,在南清宮,朕一會兒就讓尚食局和禮部一起去辦。”

    “臣謝恩。”

    墨忱卿面不改色。

    什麼接風宴,明明就是鴻門宴。

    可明明知道是鴻門宴,他還是要來的。

    “哎,把你那個未婚妻帶上。”

    墨王爺語氣一沉:“不可!”

    皇帝眼睛裏精光一閃,“墨王,這是爲何?”

    墨王爺沉聲一嘆,“皇上啊,相信您也聽說了,忱兒帶回來的那個女人,是個下堂婦,那種女人,連進我墨府做丫鬟的資格都不夠,又怎麼可能成爲未來當家主母呢?臣請皇上,萬萬不可給那個女人臉面,給她臉,就是打了我墨王府的臉啊!”

    皇帝拿捏得一臉懵逼的樣子,“這麼嚴重?可……你家忱卿似乎是很喜歡那姑娘,還在朕面前稱她爲未婚妻。”

    墨忱卿道:“皇上,秦桑是我認準的未婚妻,臣這條命,是她給的,還她一生,也不爲過。三日後,臣會帶她赴宴的。”

    “你!你要報恩,有的是別的辦法,要拿一輩子作爲報答,你答應,我可不答應!咳咳咳……”

    墨王爺氣得猛咳起來。

    阿吉忙去給他拍背順氣,“爺,您彆氣,身子剛好一點,又氣壞了,可不值當。世子還小,做的不到的地方您慢慢教。”

    “慢慢教?他聽嗎?他聽過我的話嗎?咳咳咳咳……他事事都那麼有主意,連上戰場這麼大的事,他都沒經過我同意,直接就去了!”

    墨忱卿毒舌道:“我不去,您去。您這身子骨,能不能活着到戰場都是個未知數呢!”

    “你……你!咳咳咳!”

    墨王爺一陣猛咳,剛喝下去的藥,呼嚕一口又給吐出來了,阿吉手腳迅疾地遞了痰盂,這纔沒有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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