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從不知道,這秦桑還有這般伶俐的口舌!
原以爲,她不過是醫術出衆罷了!
阿清道:“她做事不利落,放皇后娘娘跟前,不過是平白惹娘娘不痛快罷了。也不必見皇后娘娘了,去浣衣局吧。”
萍兒一哆嗦,臉色又白了幾分,屈膝一跪,哭道:“求阿清姐姐幫婢子求求情,婢子不想去浣衣局,婢子想留在皇后殿伺候皇后娘娘,婢子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絕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了!”
阿清臉色一冷,“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裏哭了,一會兒若是被皇后娘娘撞上了,那就不是去浣衣局那麼容易了,娘娘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
萍兒哭得梨花帶雨,她擡眸看看秦桑,秦桑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只對阿清道:“阿清姑娘,皇后娘娘在裏面嗎?我來給她問診。”
“你來得不巧,皇后娘娘今天早上在壽心宮與各宮娘娘們賞花呢,要不,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秦桑不太想去。
那麼多的女人,心眼子加一起得八千個,她實在不想跟她們勾心鬥角去。
但,不去的話,就要在這裏等,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想了想,她道:“那就勞煩阿清姑娘帶路。”
壽心宮不遠,路上,阿清給她介紹,壽心宮裏萱妃娘娘養的七星海棠開了,那花兒十分罕見,她便邀了所有有頭有臉的妃嬪過去賞花,自然也包括六宮之首的皇后娘娘。
到壽心宮,還沒看見人,便先聽到一陣鶯歌燕語,還有婉轉樂聲伴奏。
秦桑這種粗人聽了,心腸都要跟着柔幾分的程度。
到近前,只見衣香鬢影,滿院子都是人,光宮婢就有不下五六十,嬪妃們也有二三十了,每人至少帶兩個,就達到這種規模了。
秦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首座上的皇后娘娘,穿着得雍容華貴,人比花還嬌。
她的下首,分別坐着梅妃婉妃和今日的東道萱妃。
皇帝后宮去年沒了兩位貴妃並一位妃子,他沒有再提拔人上來,因此造成了現在貴妃虛位以待,妃位三缺一的情況。
三位妃子都削尖了腦袋想要爭一爭那貴妃之位,但皇帝一直以朝廷正在打仗沒那心思爲由給拒了。
現在又以全國都在鬧災荒沒那心思爲由給拒了。
總之,絕口不提內宮升遷之事。
久而久之,這些女人們又煩又急,各種招數都用上了。
比如這位萱妃,知道皇上皇后都喜歡海棠花,便特意弄了這麼個稀有品種七星海棠回來悉心培養。
據說這花嬌嫩的很,連每天曬太陽的時間都是固定的,分秒不差。
秦桑暗暗想,這要是哪天陰天下雨沒有太陽,可咋整?豈不委屈了嬌滴滴的花花?
她走到皇后近前,福身行禮,順便給那三位妃子也行了禮,至於不認識的,就一句“見過各位娘娘”給糊弄過去了。
皇后虛扶一下,“起來吧,阿清,給她搬把椅子。”她朝她招招手,“你也過來瞧瞧新鮮,這七星海棠,十分罕見,本宮長這麼大,也還是第一次見呢。”
她不動聲色,道:“這花果然生得漂亮,民女也是第一次見呢。”
皇帝認她做義女的事還沒有公開,所以她仍以民女自稱。
她也更喜歡這個自稱,什麼勞什子郡主、皇帝義女,遲早有一天她要扔還給他!
刺殺小九的仇,她給他們慕容家記着呢!
皇后道:“別說你第一次見,在座的,恐怕都是第一次見呢,這還是梅妃的哥哥在邊關帶回來的。”
“啊?那爲什麼梅妃娘娘不自己養啊?”秦桑故作驚訝,笑着道。
“梅妃呀,粗手笨腳的,她養不住花的。她成天在她那院子裏練武,你去過她那殿裏,就沒見着那些花花草草被她傷得很可憐?”皇后一雙眼目不轉睛盯着七星海棠,笑着說。
梅妃應道:“是,嬪妾可侍弄不慣這些花花草草。”這話倒是誠心的,並沒摻假。
秦桑曉得她是武將世家出來的,之前去她的梅宮的時候,只見滿地梅樹,果真是沒見過其它花花草草。
她不想多事,便道:“皇后娘娘,民女今天來,是給您診脈的。麻煩您把手腕伸給民女吧。”
“哦對,你瞧我這腦子,光顧着讓你賞花了。”
她伸出皓腕,秦桑給她把完脈,又問了問她現在的狀態,最後道:“皇后娘娘的身體日漸康泰,只要悉心調養即可,我給娘娘留一瓶丸藥,固本培元的,娘娘每天臨睡前服一粒。”
秦桑朝秋水使了個眼色,秋水忙把藥箱遞了過來,她從裏面找出了一隻精緻的玉瓶,遞給了大宮女阿清。
她囑咐道:“阿清姑娘,此藥雖只是補藥,但對娘娘的身體大有益處,請你一定要按時給娘娘服用。”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秦大夫。”
“娘娘,民女已經爲您診完脈,請求告退。”
她話音剛落,就聽一道尖銳的女聲刺破這裏溫馨的氣氛,“娘娘!皇后娘娘!婢子一定會好好改正,一定會伺候好您的,求您不要讓婢子去浣衣局!”
這聲音,自然是萍兒的。
秦桑默默地把藥箱交給秋水,拉着她往旁邊躲了躲。
免得一會兒鬧起來,濺自己一身血。
萍兒還沒撲過來,已經有太監鉗制住了她,“大膽!哪裏來的野丫頭,這裏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鉗制她的太監是萱妃宮裏的,並不認識她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宮女。
萍兒哭求道:“皇后娘娘,萍兒對您忠心耿耿,求您留下萍兒吧!”
皇后端坐在首位上,嚴肅中帶着慈藹,她看向秦桑:“這小宮女,不是你上次帶出宮去的那位嗎?怎生又回來了?”
秦桑回道:“民女已將她治好,帶她回來,交還與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