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這個節奏,符合她的性格。

    是小九安排的吧?小九最知她性子了。

    懵懵懂懂二拜高堂,然後就是夫妻對拜,秦桑認認真真拜了下去。

    她低着頭,墨忱卿亦低頭,她自然看不見此時墨忱卿的神情。

    此時墨忱卿額上已沁出細密汗珠,傷口處因爲彎腰擠壓,格外疼。

    他甚至能感覺到血在往外冒。

    不能再耽擱了,得趕緊結束婚禮,把阿桑打發去洞房。

    隨着一聲高亢嘹亮的“送入洞房”響起,墨忱卿終於鬆了半口氣。

    他牽着秦桑的手,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新房。

    “呼”,秦桑呼出一口氣,在牀沿坐下,“好累好緊張,終於成了。”

    墨忱卿拿起秤桿,挑開了她紅蓋頭。

    秦桑:“……”她懵逼地瞧着他,“不是,小九,這麼簡單粗暴的嗎?不應該醞釀一下情緒,整一下氣氛的嗎?”

    墨忱卿道:“我等不及了。”

    秦桑:“……那也行。我穿這個喜服都累慘了。那什麼,接下來還有流程要走嗎?”

    “喝合巹酒,之後我要出去敬酒,你一個人先休息休息,可以把這婚服鳳冠都脫掉,晚上我回來與你洞房。”

    秦桑將“洞房”二字聽得最是清楚,臉驀然燙了起來。

    也不是沒有一起睡過,不知怎的,聽見這兩個字還是忍不住心跳耳熱。

    “好啊。”她脫口而出。

    說完才意識到過於好說話,顯得她很急切似的,於是又趕緊解釋:“我是說合巹酒,可以喝了。我沒有要洞房的意思。”

    墨忱卿勾脣輕笑,“我知道你沒有要洞房的意思。”

    他這樣一重複,更顯得她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她瞪眼:“你再學我說話,我跟你急!”

    女孩身着鳳冠霞帔,蛾眉曼睩,美麗耀眼如天邊燦爛的霞光。

    他一時看癡住了。

    下意識抿了一下嘴脣。

    秦桑也秒變癡漢臉。

    面前男子皎皎兮若玉樹臨風,翩翩兮郎豔獨絕。

    兩個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時間氣氛詭異的安靜。

    半晌,秦桑忽然開口:“那個……洞房還是要的,一會兒你不要喝太醉。”

    墨忱卿驀然清醒,收回目光,端起了桌上兩杯酒,一杯遞給秦桑,一杯自己端了,手臂繞過秦桑的手臂,將酒湊到了脣邊。

    “阿桑,娘子。”

    “相公。”

    秦桑也輕聲回了一句。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秦桑勾了勾脣,“那你願意和我白頭偕老,無論病痛、困苦,都不會和我分開嗎?”

    “我願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他願意用生命去換的結局,如何能不願意?

    兩人無比虔誠地喝下了杯中的酒,把酒杯放下,墨忱卿小心翼翼地將她腦袋上沉重的鳳冠取下來,放在梳妝檯上,然後過來給她寬外衣。

    奢華的喜服穿的時候十分繁瑣,脫的時候也同樣繁瑣。

    墨忱卿細緻地、小心翼翼地解開那些造型漂亮的盤扣,一件一件將由許多個小件組成的喜服給脫了下來。

    “咦,這後面怎麼還縫了一道?”

    “嗐,我最近不是瘦了嘛,這衣服就有點寬,秋水這個大冤種說她會修改,我就信了,然後就讓她拿去改嘛,誰知道她就是個銀樣鑞槍頭,嘴炮王者,動手能力超弱,就給我修成這樣子了。”

    墨忱卿也跟着笑道:“那得罰她一個月月例銀子。”

    “我也是這麼想的,讓她下個月喝西北風去。”秦桑玩笑道。

    侍奉在外間的秋水無語到想拿挑蓋頭的秤桿子來敲秦桑腦袋。

    什麼玩意兒嘛,明明是繡孃的錯,她倒成了背鍋的了。

    唉,瞎好心。

    不過,一想到她拿她當自己人,這種時候,放心她的品行,她心裏就覺得欣慰。

    秦桑脫去喜服一身輕,墨忱卿拿了一件居家穿的月白色軟袍給她換上,道:“那你就在這裏休息,餓了就喫,困了就睡,不必拘泥俗禮,我去外面應酬賓客。”

    墨忱卿轉身要走,秦桑忽然拉住了他手腕。

    墨忱卿停下來,轉頭望着她,嘴角浮出笑意,“怎麼了?”

    他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秦桑瞧着他,嘟嘴:“瞧你,這兩天累得不輕吧?臉色都發白了。我讓小花拿給你的藥丸你吃了嗎?”

    “我吃了。確實是累着了,不過,雖累,但很快樂。乖,你好好休息,想喫什麼,就讓秋水她們去吩咐廚房做。”

    “嗯。你少喝點酒,我們明日還要回煙城。”

    “知道了。”

    墨忱卿在她額頭花鈿上印下一吻,“好了,我去了。”

    秦桑抱了抱他,才放開手,“去吧。”

    他出了新房,示意在門外等候的陸南,“走吧。”

    出了院子之後,他的強撐一瞬崩塌,身子一踉蹌,差點跌倒,陸南忙攙扶住他,“世子,您怎麼樣?我先扶您去書房,穆大夫已經在書房裏等着了。”

    墨忱卿緩了一口氣,推開他,道:“我沒事,自己可以走。”

    陸南嘆了一聲,道:“世子,屬下有幾句話。我知道您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您這樣瞞着世子妃,能瞞到什麼時候?晚上洞房的關要怎麼過?明日要怎麼去煙城?世子妃早晚會發現的,您瞞她越久,她會越生氣難過的!他她會覺得,您不信任她。”

    墨忱卿深吸一口氣,道:“瞞一時是一時吧。”

    陸南無奈地嘆了一聲。

    到書房裏,穆蕭早已等着了。

    墨忱卿踉蹌進屋,穆蕭急忙上去扶住,和陸南一左一右將他架到了軟榻上。

    再看墨忱卿的大紅喜服,腹部的顏色格外深了,陸南和穆蕭兩個因爲扶他,身上也染了血。

    “趕緊先把喜服脫了。”穆蕭對陸南道。

    陸南這廂給他脫喜服,穆蕭趕緊把醫藥箱裏的器械藥品擺了出來。

    這邊脫完喜服,穆蕭趕緊過來給他處理傷口。

    ……

    新房裏,秦桑四仰八叉躺倒在牀上,長長舒了口氣。

    “哎喲媽呀,累死姐姐了。結個婚怎麼那麼累啊?”她雙目望着紅紅的帳子,齜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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