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着,不由嘟囔出聲。
她太專注,以至於都沒注意到墨忱卿睜開了眼睛。
墨忱卿擡起身子,出其不意地吻住了她潮溼的眼睛。
秦桑手中的動作戛然而止。
“別哭,我會心疼的。還有,我不疼。我很快樂。”
他吻過她臉頰上的淚痕。
秦桑嘴邊上責怪的話又咽了回去。
罷了罷了,由着他折騰去吧。
自己愛上的男人,自己不寵着,難道還得折磨他不成?
半晌,她纔回過神來,“手還包不包了?覺還睡不睡了?”
“包。睡。”
言簡意賅。
秦桑:“……”
這話放一起聽着怎麼就那麼彆扭?
秦桑一邊咋舌,一邊給他包紮,包完了,又找了藥給他喫。
穆蕭趁機進來給秦桑也查看了傷口,瞎囑咐了幾句注意休息之類的,看墨忱卿那想殺人的眼神,趕緊退出來。
秋水也趁機端了早飯來,“世子妃現在可不能短了飯,先吃了再休息。”
這話說的墨忱卿沒脾氣,他陪着秦桑吃了早飯,休息片刻,處理了幾樣要緊的公務,才又陪着秦桑去補了一個時辰的覺。
午時醒來,先用了點飯,衆人啓程回城。
一路上行得很慢,到傍晚纔到了城裏。
秦桑在車船上又睡了一覺,晚上徹底睡不着了。
墨忱卿積壓了一些公務要處理,秦桑讓人弄了張軟榻在他書桌旁,躺着陪他。
少年提筆認真書寫的樣子溫柔而深邃,和拿劍時的他判若兩人。
拿起劍的他,身上有一種氣吞山河的凌厲氣勢!
拿筆的他,則有一種從容不迫氣定神閒包容全世界的偉岸。
無論哪一種的他,都是極讓人心動的。
難怪京城那麼多女人對他趨之若鶩,他實在是太優秀了!
等等,說起京城的女人,那千里追愛又是扮鬼又是裝神的慕容雪呢?
她記得在客棧裏,小九把她的臉給毀了!
殺人誅心,小九在這方面確實利落。
“小九,我想搞個試驗,跟你要個人用用。”秦桑斟酌了好大一會兒,終於開口。
墨忱卿擡頭乜她一眼,一副看透了她的表情,“陸南,把慕容雪帶進來。”
“啊?你怎麼知道我要的人是她?”
秦桑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
墨忱卿好笑:“那不然呢?”
秦桑癟嘴,“我就這麼容易被看穿嗎?”
墨忱卿忙道:“其實不是,是我想讓你給她恢復容貌。”
秦桑:“呵呵。我信你個邪。”你特麼的明明就是看出來我想給她治臉。
陸南很快把慕容雪帶了進來。
她臉上血漬猶在,因爲一直被綁縛雙手,也沒能夠擦一擦,都乾涸在臉上了,赭紅泛黑的血顯得她的臉更可怖了。
“薅掉她口中的布團,解了她手上的繩索。”秦桑一邊整理自己的藥箱,一邊說道。
慕容雪苦笑着,笑得比哭聲還要難聽,“哈哈哈,神仙也難救?好一個神仙也難救!我的臉都成這樣子了,你們以爲我還想活下去嗎?”
秦桑淡聲道:“你以爲我讓陸南帶你來是做什麼的?”
慕容雪冷笑:“你總不會是想給我治臉吧?我也是學過些岐黃之術的人,我豈會不知,這臉根本就沒有救了,你少在那裏假惺惺了!不,你不會是想借機暗害我吧?!”
秦桑聲音還是淡淡的:“我要害你,何須找藉口?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慕容雪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可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秦桑道:“知道我爲什麼要給你治臉嗎?”
慕容雪皺眉,理智告訴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但嘴巴下意識就問道:“爲什麼?”
秦桑道:“因爲我不想我相公因爲你的臉蒙上污點。縱然他有一萬個理由殺了你,可是有那不曉理的人仍舊會說他欺負一個弱女子。”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
簡直是太侮辱人了!
她的臉竟然不如一個人的風評重要!
可她竟然說不出任何駁斥的話來,只能自我嘲笑着癱坐在地上。
秦桑朝她示意,“躺到那邊的軟榻上去。”
慕容雪也不知道是觸到了哪根神經,忽然跳起來,癲狂一般,道:“我不會讓你給我治的!他活該受萬人唾罵!我寧肯毀容,也要看見那一天!”
秦桑“嘖”了一聲,“說你傻,你還真當自己是傻子了?慕容雪,你也把自己太當回事了吧?真以爲天下人會因爲你唾罵他?你也不想想,他爲天下人做了多少事!隨州拒敵,血洗疆場,成爲一代戰神!如今他又拖着病重的身軀賑災抗疫,所過之處無人不敬仰敬愛有加!你臉毀容,人們也定然只以爲是你自己作的,是你壞,是你惹到了他!”
“你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
滿天星歇斯底里起來。
秦桑依舊淡淡的:“要不要這張臉你自己決定,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慕容雪僵住在原地。
這種要靠人施捨的感覺,對她這個曾爲天之驕女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難受了。
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
可,一死萬事皆空,那她纔是不甘!
“你到底爲什麼要給我治臉?”她問。
她到底是希望秦桑給她一個能打動她的理由。
但,秦桑怎麼可能遂了她的心意!
“因爲,我喜歡這種施捨的感覺,尤其是對你。”
慕容雪深吸一口氣,身形晃了晃,不由後退了兩步。
她就不該問。
可問出來,也就死心了。
秦桑越是這樣說,她越是堅定了要治好這張臉的信念。
她要好好活着,狠狠打她的臉!
她點點頭:“好,我治。”
“去躺好。”秦桑拎了藥箱,放在軟榻旁邊的桌子上,開始做消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