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好笑道:“你這些都是聽誰說的啊?”
“在宮裏生活,當然需要耳聰目明。”
秦桑點點頭,“不錯,我承認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不過,即便那銀面反賊是個不錯的領導者,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墨忱卿。靜寧公主,我相公回來之前,任何推理都不能作爲給他定罪的證據,誰若是想要假造反之名行害我相公之事,我秦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靜寧沉默住了。
她眸光變幻不定地望着秦桑,半晌,道:“你說的不錯。那些推理都不能作爲證據,是我錯了。”
秦桑對她刮目相看。
這個女孩子,其實不笨。
而她愛墨忱卿,看來也很真。
只不過,她不是這個時代的魂,她不會接受與人共侍一夫這種事,所以,只能對不起眼前這位挺實誠的姑娘了。
“靜寧,既然你很坦誠,那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這個你拿着。”
秦桑從藥箱裏拿出來一個精緻的盒子,推到靜寧面前。
“這是什麼?”
“藥。”
靜寧一臉問號:“什麼藥?不會是害人的藥吧?”
“我秦桑是大夫,下毒這種事,我不幹。這是救命的藥,你隨身藏好,到漠北用得上。”
靜寧更加不解了,“到漠北用的上?難不成有人要加害我?”
“嘖……傻姑娘,有人要加害你,我也幫不到你啊!你想,我都不知道別人怎麼害你,我又能怎麼幫你?”
“那這藥……”
“這是炎裏可汗的解藥。”
“啊?!”靜寧一驚,差點將藥瓶掉地上,秦桑一把撈住,“很貴的。你小心點。”
“對,對不起。所以,你是給他下毒了嗎?”
秦桑:“……讓我說你點什麼好?我不是剛剛告訴過你,我不會用毒害人嗎?”
靜寧臉色漲紅,“對……對不起。”
“嘖,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實話跟你說吧,那炎裏可汗中毒是真,而且是慢性毒藥,每日都積累的那種。來大昊之後他水土不服,勾出了毒性,我暫時解了他身上的毒。
不過,既然有人想害他,想必以後還會繼續害他的。你若想好好和他過日子,去漠北以後就多留心,爭取抓到下毒之人,再給他解了身上的毒,他必然會感恩於你。”
靜寧滿臉震驚。
她知道皇室都很複雜很骯髒,但沒想到,還沒嫁過去,就領略到了漠北皇宮的勾心鬥角!
秦桑繼續道:“當然,你如果不想好好和他過日子,這藥就別給他,你瞅個機會跑吧,多帶點銀兩在身上,找個山清水秀與世隔絕的地方隱居去。”
靜寧一時震驚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靜寧把藥藏於袖中,衝秦桑福身一禮,“今日的事,我謝謝你。既然你幫我這麼多,那我也幫你一次。”
秦桑挑眉。
靜寧道:“我父皇根本沒死,慕容直矯詔登基,與定王沆瀣一氣,奪了我父皇的天下。我父皇如今還在墨州,那裏正是墨家的地盤。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全告訴你了。你如果和墨忱卿有聯繫,那就告訴他,相機行事。”
這些秦桑自然是知道的,她不但知道,還比靜寧知道的更多。
但靜寧的情她不能不領,而且,也不能讓靜寧知道她已經掌握了這些情況,於是,她一臉震驚狀,道:“竟然還有這種事?他們也太大膽了吧!只可惜我現在不知道我相公在哪裏,不然,我一定讓他去把你父皇救出來!不過,我可以寫信給我二叔,讓他幫忙。”
靜寧深深看她一眼,頗是無語。可她也不能多說,只好作罷,“我得走了,太晚了。”
“墨平,將靜寧公主送回府。”
墨平答應了一聲,恭敬地將靜寧送了出去。
房間裏,秦桑神情有些呆滯。
秋水抱着茂茂,一邊哄一邊問秦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茂茂有些鬧,平時這個時間早就睡了,秦桑起身接了茂茂過去,檢查了一下她的眼睛,又把了一下脈,道:“喫積食了,讓乳母這兩天不要喂太多。”
“怪不得直鬧呢。”秋水滿臉心疼。
“沒事,我給他推拿一下就好了。”
秦桑將茂茂平放在牀上,解開襁褓,開始給他推拿。
約摸推了一刻鐘,茂茂漸漸入睡,秋水將他抱到了搖籃裏,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得虧您醫術高。”
兩個乳母也過來了,磕頭道歉,秦桑虛扶一下,“起來吧,沒事的,小孩子難免會生些小毛病的,以後多注意一下就行了。我看你們的孩子最近都喫不飽,你們不用這樣,自己的孩子也是孩子,別虧待了他們。”
“咱們的孩子已經可以喫輔食了,不會餓着的,主母儘管放心吧。”
乳母很懂事,儘管是有些愚忠,但還是很讓人感動。
在她的時代,關於忠厚,關於誠信,關於契約精神,已經缺失嚴重,而古老的年代裏,這種人與人之間純樸的忠誠與信任,在這個時代或許是很尋常的東西,但在秦桑心裏,這很珍貴,值得守護。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吩咐秋水在小廚房裏多備些嬰兒食物,給乳母家的孩子食用。
乳母的事讓秦桑心裏的戾氣平復不少,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她還惦念着炎裏可汗給她的那個盒子,打發了乳母和小丫鬟們都出去,連秋水也被支走了,只喊了陸南進來。
“你讓人守好了外面,不要放人進來。”
陸南吩咐了幾名暗衛,關了門。
秦桑把錦盒拿出來,利落地開了鎖,打開了盒子。
陸南那“小心有詐”四字都還沒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