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蘭瞧着他臉色不好,不敢再多說什麼,藉口還要去看看廚房的午餐準備得怎麼樣了,趕緊溜了。
白劫瞥了一眼她的背影。
小女子是挺活絡的,但性子和秦桑截然不同。
如果說秦桑是高高在上的神鳥,那這個充其量也就是隻黃鸝鳥吧。
秦蘭和老皇帝照面的事很快就被暗衛報告給了陸北,他怕秦蘭惹禍,便讓人去告訴秦蘭,儘量不要去和那兩個人搭訕,尤其是那個白劫。
秦蘭知道姐姐現在的位置很特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所以,她很聽陸北的話,對陸北言聽計從。
陸北不讓她接觸那倆人,她便儘量躲着走,且吩咐手底下的人都謹慎些,不該說的話少說。
一時間,山上的氣氛比之前略顯緊張。
老皇帝在白劫的治療下,再加上聽聽泡溫泉療養,沒幾日,便行走自如,甚至還能走一段上山路了。
行動自由之後,老皇帝便讓白劫陪他到村子裏走走。
這個時節,所有人都在山裏忙活,就連學院的學生也都是上午上課,下午去基地幫忙。
村子裏有什麼好看的?
但老皇帝就是想體察一下民情。
白劫只好陪他去。
下山的路有馬車,但現在沒有馬車伕,侍衛只好代勞。
到山下村裏,果然是空無一人,溜達到醫館附近,纔看見幾個病人。
兩人隨病人進了醫館,今日值班的只有一名大夫,那名大夫見兩人氣度不像一般人,便詢問道:“兩位是要問診還是要抓藥?”
白劫正想說話,老皇帝示意他閉嘴,“大夫,老夫最近不適,你給老夫看看吧。”
“那行,排一下隊吧,還有兩個人,一會兒就看完。”
什麼?他堂堂一國皇帝,還要排隊?!
白劫扯扯他衣袖,小聲:“老爺,您就忍讓一下,排吧。”
老皇帝一甩衣袖,氣呼呼坐到了長凳上。
大夫偷睨他一眼,沒作聲。
終於輪到老皇帝,大夫對他望聞問切,手法基本和秦桑一樣,老皇帝對這個手法熟悉的很,遂問:“你是秦桑的學生嗎?”
“老爺子,您說對了,我是秦老師的學生。您認識她?”
“有過幾面之緣。”
“嚯,那這緣分可不淺,我這個做學生的,都好久沒見過老師了。老爺子,您之前受過傷,雖然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但還是要注意,繼續吃藥,少生氣,少上火。這位給您開藥的大夫,應該是位醫術高明的大夫,您繼續喫他開的藥便是,不用再另外開藥了。”
老皇帝訝道:“你連我吃藥都能診得出來?”
“身體受損都是有跡可循的。老爺子之前受的傷應該不輕,還是要多注意點。”
“小夥子,你醫術不錯。我確實有看過大夫,也的確在吃藥,正好藥喫沒了,你再給我抓幾副吧。老白,你把藥方給人家一下吧。”
“老爺,不巧得很,藥方忘帶了,這位大夫,要不,您再給開一劑方子?您既然連吃藥的事都診得出,應該知道怎麼下方子吧?”
大夫開了方子,遞給白劫,“您先看看。”
白劫看了一遍方子,拍手道:“這方子和之前的方子看上去沒差。大夫,您給抓藥吧。”
大夫給抓了藥,白劫拎着藥,和老皇帝出來,順着大街漫無目的地走了走。
“咦,這裏竟然還有道觀和廟宇?這兩個居然還蓋在了一起,不用說,這一定是秦桑那丫頭的主意。老白,要不,咱們也去廟裏求個籤?”
白劫:“老爺,屬下可是修道的。”
皇帝笑了起來,“今日老爺想換換口味,就找和尚了。”
白劫無奈地抄着手,“那成吧,就聽老爺的。”
兩人信步進了廟門。
張老道今日閒來無事,本想去醫學院借煉丹爐一用,奈何學生們正用丹爐煉藥呢,他喫飽了撐的沒事幹,做起了街溜子,遠遠瞧見兩個衣着富貴的人進了和尚廟,心裏氣不過,憑什麼和尚廟有香火,他道觀沒有?
必須要去攪和攪和!
張老道這般想着,倒背雙手溜達上來,正要進廟,卻依稀覺得在殿前上香的兩人中,有一人背影頗爲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
他頓住了腳步。
腦子飛速運轉。
這個人在哪裏見過呢?
不好!是那個妖孽!
他扭頭就跑。
白劫上着香,忽覺背後有人盯着他看,他疑惑回頭,只看見一個穿灰藍色道袍的老頭消失在了拐角處。
是了,隔壁就是道觀。
這應該是道觀裏的道士。
道士到和尚廟裏來串門,倒也新鮮。
白劫沒在意,上完香和和尚攀談起來。
秦桑請來的這和尚只是個尋常和尚,佛法不精,談吐也不利落,說了沒幾句話,他便沒了說下去的慾望。
“老爺,現在是回山還是去醫學院逛逛?”
“秦桑在京城的醫學院朕也去過,這裏大體也應該是那樣的吧?沒什麼看的,還是回山吧。”
兩人出了廟門,上了馬車。
老皇帝爲了看山景,將車簾撩了起來。
卻沒想,這小小山村裏,竟也有熟人。
一老人正哼着歌悠哉悠哉地行走在山路上,背上還揹着個揹簍——這不是皇宮裏的太醫嗎?
叫什麼名字他不記得,但他記得他給診過脈,開過方子,是個還不錯的大夫。
怎麼,太醫都被蒐羅到山裏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他竟然不知道!
“老白,你監管太醫院,那老頭你認識嗎?朕瞧着眼熟。”他指着章太醫問道。
“章寶來?太醫院的一名老太醫,很有些醫術,去年向太醫院提出了告老還鄉,原來不是要告老還鄉,是找到了可以養老的地方。他倒是很有眼光。”
老皇帝放下了簾子,皺眉道:“這老太醫之事,肯定是墨忱卿的手筆。老白,這墨忱卿……莫不是真反了吧?難道那銀面反賊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