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面前的大陣裏樹倒石塌枝葉橫飛,一片亂象,整個大陣已經被暴力毀壞!

    一道麻灰道袍的頎長人影立在陣中心,手持長劍,劍尖直指墨忱卿。

    果然是老皇帝派來的人——白劫。

    權叔怒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闖陣,拿命來!”

    說着,拔劍就要往上衝。

    墨忱卿伸手擋住了他,“一位老相識,權叔莫急。”

    他嘴角銜着一絲笑,笑意未達眼底,“白道長去而復返,是有什麼要事嗎?”

    他絕口不提陣被毀的事,眼神裏也看不出一絲怒氣。

    白劫一直知道他藏得很深,但真正見識到他的氣度,心裏還是很複雜。

    “沒有什麼要事,只是落了一樣東西在這裏,想要回來拿時,掉在了這陣中,一時沒找到生門,只好把這陣給毀了,忱卿世子不會在意吧?”他道。

    “不過是區區一個陣,毀了再布就是,只是,白道長擾了長眠於此的英雄亡魂,這個賬,怕是要算一算。”

    “白某隻是無意中闖進來的,忱卿世子,白某道歉,若你實在不依不饒,便打一架吧,白某奉陪。”

    墨忱卿淡淡睨着他,涼涼一笑,“打一架?原來白道長是來找我打架的呀?”

    權叔道:“少主,跟他囉嗦什麼?讓老奴我給他個教訓喫喫!”

    墨忱卿攔道:“權叔,你打不過他,冷靜一下,站後面。”

    權叔臉漲紅,“打不過也要打!難不成就這樣被他欺負了?”

    “當然不能讓他欺負。權叔你往後站。”

    墨忱卿語聲不高,卻不容人質疑。

    權叔頓住,沒敢再往前一步。

    墨忱卿看向白劫,“白道長請吧。”

    白劫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不足二十歲的青年,城府極深,卻不知武功如何。

    但他知道,這青年經歷了那麼多次明槍暗箭的暗殺,卻依然安然無恙站在這裏,只能說明,他太強了!

    白劫劍尖挽出一片劍花,下一瞬,那鋪天蓋地的劍光朝着墨忱卿罩下來!

    墨忱卿屹立不動,只等那劍光靠近身邊三尺,將他髮絲和麻布衣都吹得獵獵作響,他忽然身子一擰,以一個刁鑽的姿勢朝着劍光掠去。

    劍影漫天,爆裂聲聲。

    權叔站立不穩,只能後退了幾十步。

    他看不清墨忱卿身影,也不知道現在誰佔上風,心裏只剩焦急。

    劍光魅影之中,兩人已接下了對方數百招。

    勢均力敵!

    白劫絲毫不意外,若不是有這樣的身手,他又怎麼可能活到如今?

    他可不信什麼狗屁運氣,運氣只是實力的一部分罷了。

    他虛晃一招,一劍盪開墨忱卿遞過來的劍鋒,身形疾速後退數十步,堪堪站住。

    “京城裏人人都傳忱卿世子紈絝不堪,身子骨弱不禁風,他們若是知道你是這樣弱不禁風的,不知道會作何想。”

    他脣邊帶着淡淡的笑,眸光卻銳利如刀。

    墨忱卿依舊神色淡淡,語氣更是淡,“白道長會把別人的話放在心上嗎?”

    白劫笑了,“那倒不會。”

    “這不就結了?”

    白劫道:“倒是老道我着相了。忱卿世子,皇上在京城等你,一個月以後,不見不散。”

    他話音落下,人就已經飛遁出去很遠,身影漸漸消失在崇山峻嶺間。

    權叔要去追,墨忱卿道:“你追不上的,回去吧。”

    權叔一臉不甘,無奈地隨着墨忱卿往回走。

    “便宜他了!少主爲什麼不一鼓作氣將他……”

    他話沒說完,墨忱卿一口鮮血吐出,捂住丹田,靠在了一株古樹上。

    權叔急了,“少主,您受傷了?怎麼會這樣?”

    “少主,我先背您回去!”

    墨忱卿推開他靠過來的後背,“我沒事,還不需要你來揹我。你先回去吧,我去靈堂那邊稍事休息,一會兒再過去。”

    “我還是陪您去靈堂吧,您這個樣子,老奴怎麼能放心?”

    墨忱卿在他的攙扶下,來到靈堂,他從荷包裏摸出一顆秦桑給他的丸藥,吞下去,然後盤膝坐下調息。

    權叔看他臉色漸漸恢復正常了,這才放下心來。

    而此時,山下的一輛馬車裏,白劫也在盤膝運功。

    他嘴角還帶着血漬,臉色也蒼白得不像話。

    老皇帝憂心忡忡,還帶着點憤怒,“那墨忱卿真有這麼厲害?竟然能傷你至斯!”

    白劫苦笑,“皇上,全天下的人都小瞧他,您也不該小瞧他呀。他可是隻帶着幾萬人就掃平了東夷數十萬大軍的。”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朕知道,他排兵佈陣厲害,可沒想到,他武功也這麼厲害!這些年,他一直扮什麼柔弱,騙過了多少人的眼睛!”

    “何止如此?皇上您在來時的路上,沒聽見過百姓對他的讚美之詞?臣來的時候,每到一個地方就聽見人們誇獎他們兩夫妻,稱他們一個救民於水火似天神,一個醫術高超如菩薩,皇上,再這麼下去,民心可都要倒向他那一邊了!您宜早做決斷。”

    老皇帝目露兇光,卻又帶着點無奈,“朕哪裏是沒有早做決斷?你今天也試過了,連你都打不過他,這可如何是好?”

    “皇上,打不過,可以智取。他不是不跟隨墨家軍進京嗎?那就從墨家軍下手!”

    “朕何嘗沒想過?可墨家軍就是銅牆鐵壁,根本就無從下手!你砍了好幾個人的腦袋,不還是沒讓他們屈服?”

    “臣不信這天下有降服不了的人,如果有,那就是沒找對方法!”

    “唉,成,朕聽你的,再多試試別的辦法。老白,你的傷勢如何?朕瞧你臉色不好。”

    “休養幾天就好了,沒有什麼大礙。”

    嘴上說着沒有什麼大礙,他內裏卻是在翻江倒海。

    雖然他也重傷了墨忱卿,但代價是,自己傷的更重!

    墨忱卿,很好!

    回到墨府,皇帝找了墨如海來,詢問糧草的事。

    墨如海先是訴說了一番籌糧不易,然後說,現在籌齊了三萬士兵三十日的糧食,皇帝沒有動怒,只是命他速速將剩餘兩萬人馬的口糧籌集齊。

    隨後,老皇帝又狀若無意地提起了他的長子墨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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