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必多說。誰讓我是墨忱卿的妻子呢?我既受得住這潑天的富貴,自然也要承受這個身份該挑起的擔子。我只希望,若皇上贏了,記得每年清明給我墳前種一株黃泉花。”
慕容直捏着杯子的手在顫抖,他連聲音都控制不住地顫抖,“阿桑,你好狠的心!你怎麼就不能接受朕的心意?你若早做了朕的女人,誰敢拿你怎麼樣?可你偏偏要做那墨忱卿的女人!”
秦桑歪頭瞧着他,眸子裏透着些譏諷和冷意,“皇上,我是墨忱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是煙柳衚衕里人儘可夫的戲子,我若棄了墨忱卿另嫁,那我還是我嗎?”
“你當初還不是曾經嫁過狀元江榮?”
“我與江榮並無夫妻之實。況且,當初我是被那不成器的父母給賣到了江家,並非是我所願!”
秦桑站起來,帶着些怒氣,“皇上今日來,想必是想跟我告別,好送我去戰場做人質。告別也告了,該上路了。”
慕容直慌亂起來。
他原是真心打算保她的。
奈何她不知好歹,不肯屈從於他。
奈何定王和梅德立等人逼迫他,他保不住她!
“阿桑……朕不是故意的。朕也沒有辦法。你不要怪朕。”
他語無倫次解釋。
秦桑冷哼一聲,眸間冷冷笑意,“我從沒有怪過皇上。這個世界上,除了墨忱卿,我與任何人都互不相欠沒有瓜葛。”
慕容直齒間茶水餘味泛着苦澀。
不知是茶苦,還是他心裏苦。
到頭來,他竟是連一個可交心的人都沒有。
他傾心愛着的人,也不喜歡他。
罷了,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他重重將白瓷盞擲在紅木桌上,負手走了出去,背影清寂又落寞,還帶着一絲決絕。
他走後,進來兩名大內侍衛,反剪了秦桑雙手,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月娟一怒之下,折斷庭中花樹,以木作劍,想要抵抗,被秦桑制止,“月娟,徒勞無功的事不要做,留着力氣,有你發揮的時候!”
月娟急得眼眶泛紅,卻是不敢不聽秦桑的話。
秦桑雖然被綁,但並沒有被押走,仍舊是關在蘭花苑。
月娟卻是被帶走了。
晚飯秦桑沒有喫。
“把我的侍女還回來,否則,我不會喫飯的!”
伺候她的宮女去稟告了新皇,新皇冷着臉,只說:“不用管她,由她鬧!”
宮女回去,衝秦桑翻白眼,“皇上說了,你愛喫不喫,人是不可能放回來的。除非,你把墨忱卿的下落招出來。”
秦桑擔心他們會對月娟刑訊,便道:“皇上想知道墨忱卿的下落,可以,你讓他先把我的侍女還給我,我就說。”
宮女不耐煩地去傳了話,不多時,兩名太監擡了血淋淋的月娟回來。
秦桑心頭殺意陡然而生,她咬牙忍住怒火,一字一句道:“讓皇上來,我只告訴他一人!”
那宮女終於耐不住性子,擡手就要打秦桑的臉,斜刺裏忽然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握住宮女手腕,一把將她甩了出去,“狗仗人勢的東西,也不看看她是誰!憑你,也配對她動手?!”
旁邊太監道:“皇后娘娘,這裏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您還是……”
他話未說完,就聽梅蘅怒道:“你算哪根蔥?也配對本宮指指點點?來人,掌嘴!”
兩名宮女上來,反剪了太監雙臂,又有一名宮女上來,抓住太監的髮髻,對着他的臉狂扇了二三十巴掌,直扇得血沫子橫飛,不省人事,才住了手。
梅蘅冷聲:“都給本宮滾出去!”
她是皇后,身後又有着手握兵權的叔父和姑父,這裏誰敢不聽她的?
宮女太監及侍衛們如鳥獸散,頃刻間,蘭花苑只剩了梅蘅的人。
“你爲什麼要讓他綁了你?明明低一低頭,他就會放過你的!”梅蘅質問秦桑。
秦桑苦笑道:“他有那個權利嗎?他不綁我,你的叔父姑父就會來帶我走,落到他們手裏,我應該會比現在慘。”
梅蘅噎了一下,低聲怒罵:“戰神那個混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在此涉險呢?”
秦桑道:“他不是神,是人,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更何況,他不會讓我涉險的。”
梅蘅嘟囔:“這還不算涉險?”
“皇后娘娘你不是來了嗎?”秦桑嘴角噙笑。
“你怎知……”梅蘅話說一半陡然頓住,改口道:“你的侍女被人打的不輕,我先讓人給她治傷。”
“皇后娘娘忘了?我纔是大昊第一神醫。辛苦你先放我下來,給月娟治療。”
“我倒是忘了這個茬了。”
梅蘅親手解了她手上的繩索,她立刻俯下身來,將月娟抱到牀上,給她檢查傷勢。
“主母,我沒事,不過是些皮外傷,瞧着可怖,但沒傷及元氣,您別擔心。”
秦桑麻利地給她處理傷口。
雖然確實只是皮外傷,但流那麼多血,讓她如何不心疼?
“是我大意了,月娟,對不起,你今日受的傷是代我受的,我一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梅蘅瞧着秦桑處理傷口的手法,有些羨慕了。
果然是第一神醫啊!
等給月娟處理好傷口,梅蘅道:“秦姐姐,本宮得到了一個省親的機會,你和你的侍女可以扮成宮女隨本宮出宮,你們趕緊收拾一下,換上宮女衣裳,隨本宮離開。”
秦桑搖頭,“我已經連累月娟了,不能再連累你。多謝皇后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犟呢?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是大昊司馬,我叔父是梅德立,我姑父是定王爺,我即便犯點錯,也沒人能把我怎麼樣的!”
“皇后娘娘,你們家族適齡的女子應該有不少,如果讓他們發現你資敵,怕是他們寧願再換一個女孩子入宮吧?月娟被我所累,那是因爲她是我的侍女,她的職責就是保護我,可你不一樣,我沒有資格讓你爲我做什麼。很謝謝你的熱心,但我不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