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卿只在第一天早上和第三天的傍晚去刑場打了個轉,在慕容琚的面前晃了晃,看着慕容琚斷氣。
慕容琚致死也沒能和他做成那筆交易,死不瞑目。
謀反案算是告一段落,從開始審理到行刑,僅僅用了月餘的時間。
老皇帝看到這速度,內心裏感到無比恐懼,想除掉墨忱卿的心日益加劇,但難度也日益加劇。
他已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每日裏都在煎熬。
墨忱卿羽翼已豐,如大鵬展翅,翅翼遮天。
……
浮南江。
在慕容琚被剮了十日之後,慕容博也還沒有得到其父已經被千刀萬剮的消息。
自從白劫率墨家軍到了這裏,他就和外界斷了聯繫,他的那些信息渠道都被掐斷了。
他知道這不正常,但他沒有辦法。
他總不能直接和白劫開幹吧?
對面的敵人還沒消滅呢,他再和白劫幹起來,那豈不是給對面機會虐他們?
雖心中有諸多不滿,且還擔憂已經被皇帝給拿下的父親,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窩裏反。
白劫已然得到消息,墨忱卿對慕容琚處以千刀萬剮的極刑,他找到了墨家軍主帥墨辛,和他商量不要將這件事講給慕容博聽。
慕容博的渠道都被切斷,但難保墨家軍不把這件事捅到他面前。他能控制住慕容博的消息源,但他現在還沒有那個能力控制住墨家軍。
墨辛答應了他的請求,“我們墨家軍就是跟着出來打個仗,至於朝堂那些事,我們是不會參與的。白道長,我只能承諾我們墨家軍不會亂說這些事,如果慕容博從別的渠道知道了,就和我們無關了。”
墨辛先把墨家軍撇清。
白劫道:“那是自然。”
“白道長,與其擔憂那個,不如來算計一下,什麼時候再和對面打一仗?”
墨辛又道。
前面兩軍曾經對壘過一次,因爲墨家軍和慕容博的軍隊配合還不是那麼默契,吃了小小的敗仗,算是牛刀小試沒成功,但也無傷大雅。
那一仗之後,兩軍一直在磨合,沒有組織大的進攻。
從操練來看,兩軍的磨合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但兩軍並不是一條心,誰知道上了戰場之後,能打出什麼效果來呢?
萬一墨家軍反水……
或者說,萬一慕容博反水……
這都沒有辦法預測。
所以,白劫遲遲沒有準備好打第二仗。
墨辛今日問起來,白劫良久都沒有說話。
墨辛便又道:“白道長,現在的糧草,已經不足以支撐一個月了,這仗,宜早不宜遲。”
白劫沉吟道:“我明白。”他看向沙盤。
浮南江天險,對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要想收回失地,只有攻過去。
攻過去。
是要攻的。
白劫此行,要的就是攻過去。
但他要把戲做足,不能讓大昊人以爲他是故意要喫敗仗。
只有讓大昊人自相殘殺,他才能報東夷大軍被團滅的仇。
外面忽然有兵來報:“白道長,有一老道正在轅門之外,執意要見您,說是您的故交,慕容統領剛好在轅門之外練兵,讓來報與您知。”
“只說是姓張。”
“姓張?”
白劫腦海裏立刻浮起張老道那張臉。
幾十年未見,他躲躲藏藏幾十年,這個時候來了?
他是代表誰來的?
白劫忽然想起那日在古寨村,他和老皇帝去拜佛,門口一閃而過的那個背影。
原來是他!
那他代表誰來的,便很清楚了。
“你說誰讓你來的?”
“慕容統領……”小兵看他神色不對,說話都沒了底氣。
白劫回看了墨辛一眼,“可能是我的師叔,我得去看看。”
墨辛擺手,“去吧去吧。”
白劫疾步出營,騎馬前往轅門。
墨辛掃了一眼他的背影,並未跟去。
戰事應該不遠了,他還是回營去做做準備的好。
白劫到了轅門之外,正好遇到慕容博一身怒火地衝過來,他翻身下馬,抱拳詢問:“博斐?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你不用管。”
他一陣疾風似的,翻身上了自己的馬,催馬朝大營方向而去。
白劫來不及和張老道打招呼,趕緊朝慕容博追去。
張老道在後面狂追,嘴裏喊着:“師侄,你見到我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等等!你等等我!我老胳膊老腿兒跟不上你啊!”
他倒騰着兩條腿窮追不捨,白劫喊道:“我現下有急事,回頭再來見你,師叔!”
一刻鐘之後,他追到大營,只見慕容博已經集結了他所有人馬!
“博斐世子,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回朝!”
“回朝?這我就不懂了,仗還沒打怎麼就要回朝了?博斐,你不要太任性!”
白劫心裏已經明白,慕容博知道了他爹被處決的事。
這是要回京興師問罪去!
當然不能放他走!
慕容博冷笑:“不要太任性?白道長口口聲聲要來助我攻打對面的反賊,可你來了之後,仗沒有打幾場,反倒是將我困得死死的,外面的消息完全隔絕!也不知道你是來打反賊的,還是來打我的!”
白劫道:“博斐,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只身一人,帶着不屬於朝廷的五萬墨家軍,你覺得我有能力做什麼?”
慕容博冷笑:“這話要是別人說,我也就信了,可你白劫是什麼人?能在皇帝面前說了算的人,你什麼能力?恐怕能算計得過你的人不多!”
慕容博已經完全氣瘋了,行止全失了方寸,連說話都變得愚蠢起來。
試想,那是他所有家人!
除了父親被千刀萬剮,他一夜間還失去了所有家人!
他現在沒有瘋,已經算是很堅強了。
“博斐,你冷靜一下,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這樣沒來由地發火,我很是不明白!”
“不明白?你有什麼不明白的?你不知道皇帝殺了我全家?你不知道他把我父親給千刀萬剮了?!”
白劫皺眉。
是誰把消息透漏給他的?
墨辛?
不太像。
難道是他那個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