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朝着墨辛怒吼。
墨辛一刀挑開一名士兵,轉臉看向慕容博,面帶嘲諷聲音冷沉:“你還分不分得清是非?若你分得清,就讓你的人都住手!那些蟲子,還有那個在馭蟲的人,纔是你該殺的!”
“妖道是妖道,朝廷是朝廷,慕容博,你可不要弄混淆了概念!”
“難道你覺得,如此妖術,該存在於世嗎?”
墨辛一連聲質問,直問得慕容博說不上話來。
此時的白劫聽不到戰場上墨辛和慕容博的對話,在他看來,墨辛和慕容博打起來,非常符合他當初的預想!
他那救命恩人不知道墨辛早已經和反賊沆瀣一氣,但他知道!
他帶墨家軍來,等的就是這一天!
只有他們互相消耗,他東夷纔有機會捲土重來!
張老道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多力氣,竟然還能堅持!
他那要靠耗自己元氣才能驅動的符咒,早該消耗完了的!
到底是爲什麼還能堅持?
他原本是沒有瞧得上他的,憑他一個流浪多年的小老道能做什麼呢?
是他低估了他!
原來,這麼多年,他藏起來,已經練就了絕世神功!
且是專門針對他的神功!
好!好得很!
白劫現在有些頭疼。他已經窮盡所能,但已經有部分蠱蟲不受他驅使,甚至開始反撲向他!
他騰不出手來,只好施展輕功,縱身飛到哨塔之上,躲避蟲子的攻擊。
這些蟲子雖能飛躍,卻飛不太高,哨塔上有很多躲避的士兵,幾乎人擠人,白劫沒有地方立足,只好站到了哨塔頂上。
這裏登高望遠,他終於看見了慕容博和墨辛的士兵竟然不打了!
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慕容博在知道了墨辛已經造反之後,不是應該和他一決生死嗎?!
哦,難道是他覺得,皇帝殺了他全家,墨辛一策反,他就跟着反了?
不至於,要說殺他全家,墨忱卿可是佔了九成九的功勞!
籌謀的是墨忱卿,出兵的也是墨忱卿,審案的還是墨忱卿,最後監斬官都是墨忱卿!
皇帝在這件事里美美隱身!
他要報仇,那必然是找墨忱卿報仇!
白劫這一分心,張老道那紅光結界又強了一分!
他急忙收斂心神,一心駕馭蠱蟲。
另一邊,墨辛仍在遊說慕容博,“你和我家主子的恩怨,日後大可刀對刀槍對槍地解決,但不能以天下蒼生爲犧牲品!今日縱走白劫那廝,你我將都是千古罪人!”
慕容博心中十分矛盾。
他不是什麼聖人,不像秦桑那樣懷揣救死扶傷之心,他從小就被當做領導者培養的,所以他難免有私心。
他也不如墨忱卿那般機關算盡,這一點上,他已經深有體會,不像剛剛回京時那般自負且矜驕了。
墨辛見他有鬆動,道:“天下蒼生已經困苦不堪,你還忍心他們再多添苦難嗎?”
慕容博咬牙,“天下蒼生與我何干?我的悲苦誰又能解呢?!”
他聲嘶力竭。
慕容博陷入掙扎之中。
墨辛不再去跟他講道理,他手執長刀,縱馬奔向那些噁心的蟲子。
慕容博望着他的背影。
那孤獨但高大的背影,與人流逆行,去與那巨大的危險抗衡!
心中早已被磨平的血性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舉起手中的劍,大聲喊道:“將士們,誰與我去誅殺那些畜牲?!”
終究是敢去的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幾個聲音。
他又問了一句。
這一次,又多了一些回聲。
他高舉長劍,縱馬奔向那些蠱蟲,“將士們,隨我來!”
馬蹄高高揚起,他也加入了逆行的陣營。
他身後,墨家軍千軍萬馬齊奔騰,把逆行生生走出順行的浩大聲勢來!
有墨家軍在前面帶頭,朝廷軍也有一些逆行者跟上。
跟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而江岸邊,何關都懵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連慕容博都殺蟲子去了?他傻了?還是我傻了?”
書立先生拍拍他的肩,道:“他不是傻,他應該只是良心發現了。”
“好了,何副統領,熱鬧看完了,咱們也該上陣了,讓咱們的兵過江殺敵吧。”
這次的敵是那些大蟲。
一場人與蟲的終極搏殺!
白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情景。
他們若是都來殺他的蠱蟲,那他還怎麼看他們自相殘殺?!
不,絕不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更加專心一志地驅動那些蠱蟲!
張老道突然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跟着倒下去!
他一倒,那紅色結界隨着轟然倒塌!
那些被他攔在結界內的蠱蟲,如滔滔巨浪奔騰而出!
它們像是有了靈識一般,一股腦衝向他!
千鈞一髮之際,有兩匹馬一起朝着張老道的方向奔來!
那兩匹馬馬背上,一道倩影,一道青影,青影是時刻都在關注着張老道的儒生書立先生,倩影,是秦桑!
秦桑後來先至,她靈巧的俯身,一把抓起張老道,隨即扔給書立先生,“照顧好他!”
隨着她聲音飄落,一人一馬已經疾馳出去極遙,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在她的身後,跟着兩頭身形極偉的野獸,一路撕咬着那些蠱蟲!
書立先生連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
蠱蟲很快涌向他,他抱着張老道催馬疾走,何關從後方殺回來,擋在書立先生身後,大喊“趕緊走”!
“不用管我,我會帶他到安全的地方,你趕緊去保護統領夫人!”
“統領夫人?我沒見過統領夫人啊!”
何關一聽統領夫人,無比好奇。
統領何等愛他的夫人,冒多大的險都要過江去看他的夫人,何關過去對此頗有微詞,後來是書立先生跟他講,統領夫人是位傳奇女性,他才漸漸放下他那些微詞,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統領夫人產生一點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