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語心裏又驚又訝得全身發了麻，連手腳都冰涼了，完全不敢擡頭看肖聿重那邊是什麼表情，哪怕是瞥一眼。
驚項之年說了過於關心她的話，相當於是踩了肖聿重的老虎尾巴。
訝項之年遠在國外，怎會知道爺爺病重入院。
他爸是附屬醫院的院長，不是仁泰的，難道兩邊的院長揹着肖聿重通氣？就不怕被肖聿重知道？
而且他知道她爺爺入院，說明肖聿重之前說他給辛氏注了資沒有假！
但在想這些問題前，眼下要做的是該怎麼迴應纔不會讓肖聿重更生氣，也不會傷害到項之年的關心。
辛語快速在心裏斟酌一番之後，委婉道：“學長，謝謝你對我爺爺的關心，醫院已經安排好手術時間了。”
“這樣啊。”項之年的聲音滿是失落，而後已變得釋懷，道：“也快到年了，到時候回去過年，我順道去看看你爺爺。”
以爲這樣就要掛了的辛語，暗“啊？”了聲，還沒想到要怎麼迴應，病牀方向一陣寒意來襲，頭皮麻得頭更低了。
“學長，我這裏還有事，你也挺忙的，先這樣了吧！”
說完匆忙掛斷！
肖聿重徒然陰沉着聲音命令：“打回去，說我安排了專家手術！”
他想要聽聽，她是怎麼跟項之年說的！
望向他那邊的辛語，見他神情冷峻得跟座冰川似的，知道他很生氣，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照做。
“阿語，還有事嗎？”項之年驚喜她又打去。
“學長，其實……是我老公安排了專家給我爺爺手術。”辛語望着周身寒氣的肖聿重那邊，對項之年這麼說。
而多餘的話，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了。
她這麼說，他應該不會再那麼生氣了吧？
項之年這時候也明白了，這個電話一定是肖聿重讓她打的，因爲剛剛她接電話時他在場。
肖聿重太過分了。
他自己當初移情別戀拋棄阿語，現在爲了應付家裏又逼着阿語跟他結婚，心裏卻裝着別的女人，拿權勢操控人！
項之年只恨自己沒生在與肖聿重平起平坐的家庭，既不能自保，更保護不了心愛的女孩。
混蛋肖聿重！
“我知道了。我挺忙的，你也去忙吧。”
辛語掛斷通話，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肖聿重：“老公，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嗎？
轉頭望向她的肖聿重臉上的冰霜不見一絲融化的跡象，看她的眼神也是凍人的寒色。
如果一開始她就這麼說，他或許會相信，她心裏已經開始將他當老公看待了。
“老婆，我不高興，怎麼辦呢，嗯？”
辛語低了低頭又看回他，而低頭的那一下，她心裏也在傷心地無聲訴說“我也不高興啊，又怎麼辦呢？”
“我哄老公開心。”她壓下心裏的不快，強顏歡笑着起身，端起未涼的飯菜走向他。
肖聿重看着她落在眼裏比哭還難看的笑，心裏壓着的火越燒越大，握着鋼筆的手倏然使勁，冷然別開頭看回電腦屏幕，冷冰冰的：“出去！”
辛語俏臉上的笑容由凝結到僵硬，被呵斥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地悻悻然轉身，彎腰拿包時，委屈的淚水失控奪眶而出，不想被他發現端倪，她快步離開病房。
聽見她巴不得消失的腳步聲，肖聿重憤然一甩手裏的鋼筆，鋼筆砸到牆壁震到不知名的角落，攻心的怒火使得胸膛起伏過大，胸上的傷也跟着疼。
何止是胸疼，心更傷痛。
辛語出病房時，又被胸外科的同事撞見她滿眼淚水出來，同情的安慰她一番。
“沒事，肖總確實是難伺候的主。”辛語抹去淚水，“你去忙吧。”
獨自去個安靜的角落調整心情之後，辛語去找辛老爺子的主治醫生了解情況。
離開醫院前，辛語又去看了辛老爺子，見他睡着了，便放心地離開。
不想回肖宅，也不想回肖聿重的住處，辛語去了附屬醫院陪小不點。
小不點睡午覺還沒起來，她便輕輕在小不點身旁躺下，看着小不點眉眼，傷心涌上心頭。
其實心情很矛盾，就像一團亂麻，怎麼整理也理不清。
看見他跟黎書秀恩愛，很傷心；被他誤會跟項之年的關係，也很傷心；試圖解釋過跟項之年的關係他也不相信，還是傷心。
他對自己虛假的好，自己又怕意志不堅定，不顧一切地愛着他，忘掉他給的傷害。
這種又愛又恨的感受真的好折磨人。
“寶貝，爸爸離開媽媽那麼久，媽媽還是好愛爸爸，可是爸爸走了，不愛媽媽了，媽媽好難過，好難過……”辛語忍不住對着熟睡的女兒喃喃低語，眼淚撲簌簌地自眼角滾落，“爸爸唯一給過媽媽的……就是寶貝。”
壓抑地哭着哭着，辛語伸手抱住小不點，不敢太用力，額頭輕輕貼着她的。
自從回來，面對他的時間裏，除了憤怒就是淚水和委屈，她都清楚，及時止損並非想要就行了，她沒有執行能力，他也沒有給她這個資格。
小不點偷偷掀開條眼縫，看媽媽哭得那麼傷心，心裏很難過，但並不想給媽媽發現自己看見了，再度閉上雙眼裝睡。
爸爸，你爲什麼要死掉，不要媽媽？
辛語怕吵醒小不點，通紅着雙眼起身去了洗手間，出來後回到牀邊，輕輕吻了下小不點的額頭。
“寶貝，媽媽要照顧的人太多了，實在沒辦法經常來陪你，對不起，但媽媽保證，只要有空就一定過來陪你。”
虧欠成成事實，和無法改變的現狀，辛語除了內疚，實在別無他法。
“媽媽去看看外婆就走了。”
聽見關門聲，小不點才放心睜開眼，嘴巴一下子就扁了，眼眶通紅。
好一會兒，她翻身拿過電話手錶，打了肖聿重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小不點？怎麼了？”
聽見如此溫柔的聲音，小不點委屈答答地帶着哭腔開口：“帥叔叔，我媽媽哭得好傷心，我好難過……”
“媽媽爲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