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林和辛語手輕腳輕地推門進去，季青林將帶來的水果籃放到地上，而後轉頭示意辛語坐，他自己則站着。
可季青林是自己長輩，辛語哪敢坐，搖搖頭也跟着站，側頭看向肖聿重，目光淡淡的，見他做過手術後，狀態並不好。
等了沒多久，半休眠狀態的肖聿重睜開了雙眼，朦朧視線的第一反應是感覺辛語在眼前，用力看向那道身影的位置。
果然是她。
幾天不見，竟是如隔多年。
有季青林在，肖聿重並未失態，幾秒之後便看向了季青林：“季董，請坐。”
“肖總感覺挺好的吧？”季青林關心地問了句，然後坐下。
辛語這纔跟着坐下。
“還行，就是感覺挺虛的。”肖聿重說着暗瞥一眼辛語那邊，見她表情淡得不能再淡。
“那就好。”季青林說着轉頭看辛語，對肖聿重說道：“這是我家新認回的外甥女，我也才得知你們曾經是夫妻。”
見他如此直白，肖聿重也直言：“季董，其實從結婚到離婚，都是我的問題大，不怪阿語。”
辛語轉頭看向別處，一副不想聽他說話的樣子，但其實內心是在排拒他喚自己“阿語”，非常的反感，不想聽見。
季青林點點頭，正要開口，手機來電鈴聲響起，他抱歉地看向肖聿重，起身走出病房去接聽電話。
病房裏只剩下肖聿重和辛語，安靜得頗爲壓抑。
“阿語。”肖聿重輕輕喚聲辛語。
辛語裝作沒聽見，起身準備出去。
“我後悔了。”肖聿重連忙說，可辛語並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他擡手捂在拉扯疼的心臟部位，喫力道：“跟你離婚，我後悔…了。”
辛語一個字的話都不想回，伸手拉開門，卻聽見後面的男人繼續說：“失去孩子……我也很心痛。”
知道孩子沒有了，他真的很心痛，也心疼她遭罪。
但是他也明白，她對他更多的是恨，他確實傷透了她的心。
這一句話，令辛語的心暗下震了震，可想了想，覺得他只是後悔離婚才說出這樣的話，擡步出去了。
肖聿重心情沉痛地望着空無一人的病房門口，那裏那麼亮，卻顯得如此空冷。
走廊上，辛語站在病房門邊，雜亂的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病房裏，肖聿重拿手機打電話給趙磊，直接點了免提：“準備好跟季氏合作的合同。”
“肖總，董事會商議之後的結果是，不太贊成跟季氏合作，因爲季氏的發展方向跟我們公司不太適合。”
趙磊說得很委婉，但肖聿重自是明白董事會那幫老東西的，大部分都是早年肖家進去的長輩。
喫着紅利拿着鉅額養老錢卻拒絕公司發展，跟蛀蟲有什麼分別！
“你明確跟他們說，我不需要適不適合，因爲這個合作案我見到了想見的人，我高興。”
“是，肖總。”
掛掉電話，肖聿重擡眼簾望回門口方向，那裏有一片光影掠過，也自他眼底掠過。
他是什麼意思？
有意思嗎？
在傷害她之後，說見到她很高興，還因此拍板跟季氏的合作，這就是財大氣粗的討好！
她不需要他的討好！
季青林接完商務電話回到病房，卻只看見閉目養神緩解心痛的肖聿重，沒見辛語人影，他轉頭看身後，而後又納悶地看回病牀上的肖聿重。
肖聿重睜開雙眼，見他一臉懵的樣子，想是奇怪辛語怎麼不在了。
“她走了。季董，我已經讓助理準備合同，晚些會送去貴公司，等季董簽好字，我後面再籤。”
季青林大喜，高興不已，沒想到沒成的合作，就因爲辛語過來露個面就成了。
“雙方一起籤才能顯出我對合作的看重，到時候我再來一趟這裏。”
“季董不覺得麻煩就好。”肖聿重隨他意。
“當然不會。”
季青林離開醫院後，打了電話給辛語，約她談個話。
辛語其實一直在街上走，不知道去哪裏，又挺冷的，想去陸雲家暖暖身子，接到季青林電話便過去了。
在一家咖啡屋裏，辛語和季青林相對而坐，一個挺拘謹的，一個和藹帶笑。
“從阿韻口中得知，你媽昏迷不醒那十幾年都是你在賺錢續費，不容易，很辛語很累吧？”季青林率先開口，溫和地問她。
辛語下意識搖搖頭：“她是我媽，都是應該的。”頓了頓，又道：“其實還要感謝肖家，要不是他們把我養大供我讀書，我也沒有做醫生的本事，賺錢的能力也沒醫生這麼多,大概率不是死了，就是被收養，然後成年就去工廠裏打工。”
“你是明白事理的。”季青林看着她說，“當年車禍的事情其實鬧得挺大的，因爲肖聿重的父母都是名人，那個案件我記得查得並不詳細，因爲我有朋友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之一，他說有人花錢買了上面，所以我覺得在這件事上，可以申請重新立案調查。”
辛語喫驚地看着季青林：“您的意思是，車禍可能還有隱情？”
“有這可能，不然爲什麼有人花錢了結？”季青林說。
辛語臉色白了一瞬又恢復自然。
媽就是因爲這個，纔有理由一出院就上肖家要求離婚，那如果重新調查，查出來有人故陷害……
想到這個可能性，辛語背心一陣惡寒，不敢去想爸爸和肖聿重父母可能都是冤死的。
“還有件事……”季青林又說道。
辛語回過神看向他。
“我們辛家，跟肖家，其實沾了點遠親的。”季青林說道，“但因爲祖輩的一些原因，挺久沒走動了，所以你跟肖聿重曾經結婚這件事，肖家那邊的老太爺老太太知道的話，可能……”
說到這裏，辛語也明白過來，就是兩家有點恩怨之類的事情發生過，就算沒說過什麼老死不相往來的話，也會在時間的推移下，自然而然的減少往來，感情上也就淡了，更別提還算是什麼親戚。
“我懂。”辛語點頭，“那……算是三代還是五代之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