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他說，“只是見過一次。”
溫雯點點頭，視線落在腳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她剛剛是有些介意的，柴歡很漂亮，也很優秀，應該所有男生都會喜歡她吧。
“看路。”
邊南突然出聲提醒道。
溫雯猛地擡起頭，發現自己都要踩進樹坑裏了，她忙往左錯幾步，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想什麼呢？”邊南問。
溫雯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沒什麼。”
她兩隻手在身前握着，還沒走兩步，突然又回過頭，眼神發光，“你想好要實現什麼願望了嗎？”
“什麼？”邊南有點懵，他腳步一滯，表情有些呆愣。
溫雯勾起脣笑了一聲，眼角也微微上揚。
“忘了？作文比賽。”她提醒一下，繼續道：“雖然你沒有獲得名次，但已經非常棒了，所以邊南同學，一個願望想好了嗎？”
兩個人站在樹下，風一吹，落葉飄揚，衣襬晃盪。
邊南意外的挑眉，語氣上揚，“還沒有。”
溫雯點點頭，雙手背在身後，肩膀單薄。
“那就先欠着，隨時還債。”她聲音清脆悅耳，聽得人身心愉悅。
“嗯。”邊南也忍不住輕笑一聲，牽着她繼續往前走。
聯考如約而至，兩天的考試時間飛快掠過，正如級段長所說，出了成績立馬就開始換座位。
班主任將新排的座位表投到黑板上，立馬開始組織大家換位置。
教室一片混亂，大家搬着書，各自忙碌。
只有邊南依舊坐在位置上，隔絕在自己的世界裏。
向他這樣的差生，估計是沒有資格換位置的。
但他現在沒有心情爲了個破座位傷心，他現在咬着牙緊盯黑板的座位表。
第一排最中間：溫雯、陳遠凡。
……
身旁有人將書放下，接着是凳子拉動的聲音，然後那人坐下。
邊南扭頭，發現自己的新同桌竟然是王明。
真是冤家路窄，邊南嗤笑一聲，作文投票時，他便知道王明是何飛洋的狗腿子了，但他也可憐，不愛說話，沒什麼朋友，還老是被人欺負，所以邊南還是決定將他視爲空氣比較好。
他一扭頭，餘光瞥見陳遠凡在幫溫雯搬書，他一瞬間站起來，擠着身子跨過去，將他手中的書奪過來。
“我來，不麻煩你了。”他說。
陳遠凡有些意外，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又擡頭瞥一眼邊南敵視的目光，舉起手順勢推推眼鏡，轉身忙自己的事情。
邊南別過眼，將溫雯的東西都放在她的新位置上，這纔回自己位置上。
自從換了座位，他每每擡頭，看見前排兩個並肩的背影就會氣得牙癢癢。
李子舒扭過頭，看見邊南充滿恨意的表情，笑得開心，他扭頭撕下一張紙，寫下幾個字，熟練的揉成一團，向斜後方扔過去。
“噗嘶噗嘶。”他發出兩人之間類似暗號的聲音。
邊南擡起頭，看他一眼，目光移到地板上躺着的小紙條，彎腰撿起，打開。
【是不是很生氣？很憤怒！】
邊南皺眉，怒視李子舒，煩躁的在紙條上寫下回復。
【別煩我。】
沒一會兒，紙條又被傳回。
【想不想和溫雯坐在一起？好好學習，就能做到。】
全班四十八個人，他這次考試四十三名，也還行吧……
可是溫雯第三名，和他差了四十個名次，這麼一想，他突然覺得自己太垃圾了，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差距，而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他再怎麼努力都摸不到那個天。
越想越煩躁，他乾脆將紙條揉成一團，隨意扔進自己的桌洞。
溫雯這幾天同樣也很煩躁，她總是會在課桌下發現一下不屬於她的東西，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一些垃圾。
團成一團的紙、喫過的麪包皮、剩一半的爛蘋果。
這些倒是還能忍受，她看見了扔進垃圾桶就好了，可今天早上，她和邊南一起進教室，剛坐下，就從桌子裏掏出一個軟軟的東西，上面還帶着液體，她疑惑得將東西拿出來。
剛看清手上拿的什麼，就被嚇得尖叫了一聲。
“啊！”
她站起來將東西扔到地上，驚恐的捂住自己的眼鏡，嚇得渾身發抖。
剛把書包放下來的邊南急忙跑過去，往地上一看，眼神立馬變得晦暗。
他隨便抽一張周圍桌子上的抽紙，將紙墊在小鳥屍體上，拿着直接扔進垃圾桶。
姜茹子趕過來抱住溫雯，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沒事，沒事，就是一個小鳥，別害怕。”
李子舒跟着邊南出去看了一眼，嘴裏也變得罵罵咧咧。
“誰他媽放的？”他進來問。
周圍同學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邊南進來，黑着臉彎腰往溫雯桌下看一眼，還好沒有什麼其他東西。
他又抽一張紙，擦擦溫雯的桌子，將她從姜茹子懷裏拉出來，柔聲安慰。
“沒事兒，我已經扔出去了。”
溫雯被邊南按到座位上，她喘着氣平息自己心情，咬着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嗯。”她帶着哭腔應一聲。
她不是一個特別膽小的人，偶爾也會和邊南一起看個鬼片，可剛纔突然出現的小鳥屍體實在是太可怕了，那是一條逝去的生命。
她忍不住去想那柔軟卻冰涼的觸感，還帶着血的粘膩感。
一瞬間的噁心感襲來，她用左手捂住嘴，衝了出去。
她跑到衛生間，打開一個隔間就開始蹲下嘔吐，可她早上只喝了豆漿，胃裏什麼都沒有，吐了一會兒就只能乾嘔。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耷拉着肩膀走出去，擡眼的一瞬間，他看見邊南靠在外面的牆邊，手上攥着水和紙巾。
她鼻子一酸，一滴淚流了下來。
邊南看見她出來，邁腿走過去，眉宇間滿是心疼。
溫雯伸着右手打開水龍頭，用力揉搓右手手心，胸口一起一伏，啜泣起來。
邊南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洗手檯上，覆上她的右手，對着水龍頭仔細沖洗。
用洗手液洗了三遍，他才牽着她的手，用紙巾仔細擦拭，最後輕輕地放下。
溫雯又啜泣兩下，眼角通紅，讓人生憐。
邊南擡起手，大拇指指腹輕輕拭去她的淚珠，指腹又往上移，在她眼角處摩挲。
“別哭，溫雯。”他說，“我一定找到那個人，狠狠揍他一頓。”
溫雯抓住他的手，輕輕搖搖頭。
邊南另一隻手覆上她的頭，拍了兩下，“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