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達站在牀邊，仰着臉看着牀上的人。
“汪汪汪！”它叫兩聲。
邊南扭過頭，看着牀邊的狗子，它似乎又大了一些，坐下都比牀高了許多。
小馬達知道他在想什麼，有些無語的跳上牀，用嘴掀開他的被子，示意他起牀。
邊南不爲所動，依舊躺在牀上。
“汪汪汪！”它更加賣力的叫了起來。
“別吵。”邊南一巴掌將它的腦袋推開，用腳將被子踢起來，又蓋到自己身上。
……
小馬達有些無語，它跳下牀，不停在地板上踱步，時而搞出不小的聲音。
樓上的溫雯背完單詞，坐在沙發上又讀了兩篇英語閱讀，這才合上書休息片刻，溫爸溫媽都去上班了，家裏沒有人，她覺得無聊，想了想還是換鞋上樓。
門是邊蘭開的，最近她都在家。
“小雯來了，快進來，那小子估計還沒起牀呢，你先坐着，我去叫他。”
邊蘭招呼着她進門，剛準備去敲門，門就被打開了，邊南揉着腦袋走出來，聲音有點啞。
“誰說我沒起，我這不是起來了。”
邊蘭拍一下他的腦袋，調侃道：“難得呀。不過正好，我出去買菜，你招待好小雯啊。”
“知道了。”
他站在門口，小馬達被堵在門後乾着急，它擠着腦袋將邊南撞過去，直衝溫雯跑過去。
“小馬達~”溫雯不自覺將自己聲音放輕，聲音甜的如同七月蜜桃。
邊南愣一下，踢着拖鞋走過去，一把將小馬達拽過去，推的遠遠的。
“一邊去，人類交談，小動物不許偷聽。”他一本正經指着小馬達的鼻子說。
溫雯忍不住笑一聲，“邊南，別欺負它。”
小馬達瞪大眼睛，目光從他的臉上往下移，盯着他的手指，慢慢湊過去，張嘴輕輕用牙齒咬了一口。
力道它自然是控制住的，根本就不疼，更別提破皮了。
可邊南卻像是手指被咬掉一樣，尖叫衝破家屬樓，震耳欲聾，令人驚歎。
“我的手指……”他委屈的抱住自己的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餘光卻瞥向身旁的溫雯。
溫雯一驚，連忙攥着他的手，想要查看。
“被咬了？讓我看看。”
溫雯掰開他的手指，趴近看了一會兒，好像沒什麼事，可擡頭邊南痛苦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
“你……很疼嗎？”溫雯試探性地問。
“嗯。”邊南搗頭如搗蒜。
腳下的小馬達覺得自己頭上飄過一隻烏鴉，外加六個黑點。
好傢伙，真能演。
行，它現在是狗，玩不過這小子，它認栽了。
“這樣疼嗎？”溫雯試着捏一下他的手指，擡頭看他的反應。
“疼。”邊南說。
溫雯“哦”一聲，鬆開他的手，“我想喝水，能幫我倒個水嗎？”
邊南點點頭，直直站起身去給她倒水，完全忘了剛纔發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受傷”的手指。
溫雯盯着他的身影，目光落在他靈活的手指上，捂嘴偷笑，看見邊南轉過身，她又趕緊捂住嘴，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邊南將手放在桌子上，擡起下巴示意她喝。
看着越來越近的臉，邊南突然有些慌張，他嚥下口水，有些結巴：“你，你幹嘛？”
溫雯笑得越來越張揚，放在沙發上的手慢慢挪動，突然覆上另一個人的右手。
邊南覺得呼吸一滯，他愣住，瞪大雙眼，耳畔染上一抹紅暈。
“你……”
“不疼了？”溫雯突然說。
“嗯？”邊南大腦飛速運轉，過了幾秒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
被看穿了心思，邊南尷尬的清清嗓子，將手揣進衛衣口袋，彆扭的轉過臉。
“哈哈哈哈哈。”溫雯笑出聲，看着他的樣子，滿足的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來。
“不許笑。”邊南紅着臉轉過身說。
“好好好，不笑了。”雖是這樣說，但她還是忍不住笑，又不能笑得太放肆，只能憋笑。
“別笑了……”邊南無奈捂住臉，在心中默默嘆息。
自己在溫雯心中的形象又沒了……
兩人各自緩了好一會兒，溫雯這才說出自己來的目的，她握住水杯，醞釀片刻。
“邊南，我也想去看看王明。”
邊南一愣，表情變得晦澀難懂，他看向窗外，似是在心中鬥爭了好久，這才點點頭。
“成，我帶你去。”
邊南帶着溫雯來到王明病房前，他還在昏迷，據說傷到了腦子，能不能醒還算一回兒事。
王明奶奶依舊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老人家目視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奶奶這才轉過頭，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的人。
“孩子，你們來看明明？”奶奶扶着椅子站起來。
老人家身體不好，站起身也是晃晃悠悠的，溫雯急忙扶着她的手臂。
“奶奶，您快坐下。”
“我不坐不坐。”她擺擺手，“人呀，坐久了就站不起來了。”
溫雯扶着她走近王明的病房，似是有人來過，桌上擺着一束鮮豔的花，花瓣上還有新鮮的水珠。
溫雯收回目光，視線落在王明臉上，那張臉滿是脆弱。
“唉，他爸爸現在還癱在家裏，明明才十七歲，可不能像他爸爸一樣。”
說着，王明奶奶抹了兩把淚，溫雯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過去。
“奶奶，王明肯定會醒過來的，他還年輕，還有很多沒有見過的人和事，我相信他的求生欲比絕大多數人都強。”
邊南看一眼低頭輕語的溫雯，突然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好像說過這句話。
王明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因爲他想要的東西還有很多。
從奶奶口中，兩人得知有人專門承包了王明的醫療費用，但那人是誰，老人家也不知道。
溫雯看邊南一眼，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真是好心人呀，不然這些錢我一個老太太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奶奶小聲感慨道。
邊南聽見這句突然擡起頭，“奶奶，那些錢您安心拿着，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也不用……過於在意。”
他突然不知道該這麼說，老人傢什麼都不知道，他總不能告訴她：你覺得感謝的人，其實就是傷害王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