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雯一把攔住走廊上的李子舒。
邊南是在午休後不見的,她眼皮跳得厲害,加上今天邊南實在反常,她總覺得今天有事情要發生。
李子舒站直身子,認真地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你當真不知道?”
“我發誓!”李子舒舉起三根手指,乖乖豎在臉頰旁。
溫雯點點頭,剛準備擡腳離開,又想起什麼撤回一步,“邊南他……最近和柴歡走得很近嗎?”
“柴歡?”李子舒疑惑地撓撓頭,仔細回想一番後又搖搖頭,“這我還真不清楚,但我也沒見過他倆說話啊!”
“一問三不知,蠢死你的了。”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姜茹子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兩個人又難免引發了脣齒之戰。
溫雯沒心思聽他們鬥嘴,而是思索着上了樓。
柴歡不在學校是常有的事情,加之今天陳遠凡沒來學校,溫雯更加覺得今天柴歡不會在,但沒想到柴歡就在位置上坐着。
溫雯站在窗戶前,無論看多少次,她還是會爲柴歡的美貌與氣質驚歎,就像第一次見她那般。
她想,如果邊南是真的喜歡柴歡的話,好像也不是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應該沒有人會不被她所吸引吧。
她看得出了神,渾然不知對方已經對上了她的視線。
“有事?”
柴歡走到她身旁問。
溫雯咬一下下嘴脣,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問。
見她不說話,柴歡點點頭指着教室裏面。
“不說話我就進去了。”
“柴歡……”
溫雯適時喊住了她,她攥着拳頭還是問了出來:“邊南……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柴歡一愣,而後不自然地擠出一抹微笑。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們今天沒有聯繫嗎?”溫雯問。
“今天?沒有啊。”
溫雯皺眉,她明明看見邊南的聊天框上面寫着柴歡。
“柴歡,我今天看見你們倆用微信聊天了,我想請你告訴我他到底去哪了?”
溫雯的語氣很認真,她實在想知道邊南到底去哪了。
如果他們倆是私底下聊天她根本不會管。
可邊南已經逃課了,他之前哪怕不聽講也從來不會逃課。
她不希望任何人讓邊南變得越來越差,她只希望他能越來越好。
“鈴鈴鈴……”
上課鈴聲響了,但兩人誰都沒有動。
周圍的學生都進了教室,柴歡將長髮撩在耳後。
“溫雯,如果我告訴你邊南在哪,你會爲了他做壞學生嗎?”
“什麼意思?”她皺眉問。
“我們一起去找他,你會去嗎?”
幾乎是沒有一絲猶豫,溫雯點點頭:“我去。”
小巷的風更加猛烈,陳遠凡和邊南站在巷子轉角。
“你確定他會來?”
“我打聽過了,他有個相好在老街住,他明天出國,兩人肯定會再見一面。”
“所以你不知道具體時間啊?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一會兒就來了。”
“真的假的?陳大少爺挺有人脈啊。”
“一般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邊南等得累了,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過一會兒,巷子另一側響起了腳步聲。
邊南豎着耳朵站起來。
“哎哎哎,好像有人來了。”
“噓。”
陳遠凡做了一個噤聲動作,他探着頭,身後的手時刻打算呼喚邊南。
突然,他皺起眉毛,不對啊,這腳步聲怎麼這麼雜亂。
不像是一個人的啊……
難道何飛洋見老相好還帶着人?
“怎麼是她們?”陳遠凡突然發出疑問。
“誰?”邊南壓着嗓子問。
陳遠凡沒說話,反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哎?你幹嘛呢?自爆呢?”
邊南伸出手也沒抓到他。
“陳遠凡?你怎麼也在?邊南呢?”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邊南腦子嗡的一聲。
溫雯怎麼來了?
他衝了出去,看見溫雯的那一刻他急了。
“溫雯?你來幹什麼?”
邊南眉毛皺得像一條蜈蚣,因爲太着急語氣也不算好。
溫雯原本想說的話也被活生生地嚥下去了。
她原本想質問他到底在幹什麼?爲什麼不去上課?爲什麼要逞英雄?爲什麼不想想後果?
可現在似乎不用了,被質問的是她了。
“我不能來嗎?”她抖着聲音問。
邊南嘗試平復自己的心情,可他現在實在生氣得厲害。
“誰讓你來的?你不上課出來幹什麼?這是你該管的事情嗎?”
他不想讓溫雯參與進來,本身這就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被發現了他可以兜着,但溫雯不一樣,她是好學生,是老師父母都驕傲的好學生。
“我讓她來的。”柴歡不悅地開口。
“邊南,你沒理由不讓她知道,她也是擔心你……”
“我不需要她擔心!”邊南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溫雯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需要嗎?
“邊南!”陳遠凡出聲提醒他理智一些。
邊南突然也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語氣重了,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的。
他只是怕她被牽扯進來,那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結果。
“好了,大家別說了,馬上何飛洋就到了。”
邊南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
“你們倆回去上課吧,不要說今天在這裏見過我們。”
“不行,邊南,和我一起回去。”溫雯搖頭。
她過來就是爲了帶他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邊南說,“我一定要讓何飛洋這個畜生付出代價。”
“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你沒錢沒勢逞什麼強?”
這句話就像一根刺刺在邊南心中,他沒錢沒勢就應該什麼都不做嗎?他就那麼沒用嗎?
一直以爲他都挺自卑的,自卑於自己的平庸,自卑於自己的渺小。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他也早就接受了,可這樣的話從自己喜歡的人嘴裏說出來怎麼那麼不是滋味?
“溫雯。”邊南的聲音變得很輕,好像突然泄氣的氣球。
“我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啊?你想想王明,他躺在病牀上什麼時候能醒都不一定,但何飛洋卻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可以出國,可以繼續瀟灑繼續生活,他憑什麼啊?王明憑什麼啊?”
“我不能做到不管不顧,哪怕王明不是我的朋友,我也做不到,我已經夠失敗了,我不想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了。”
他不想做更無用的人。
這是唯一可以證明他活在世上是有意義的事情。
“好,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