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沸了再下面。”
謝染提醒道。
“嗯。”
周慕英則是站在一旁看着。
煮麪很快，沒一會兒，一碗麪便被端了出去。
而王奶奶，在接過面之後便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就像是許久沒有喫過飯一樣。
顧雨曦和周慕英相互看了看，並沒有說話。
很快，一碗麪就見底了。
顧雨曦試着問道：“王奶奶，要我再去煮一碗嗎？”
王奶奶則是輕輕搖了搖頭。
王奶奶睜着僅剩的一隻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眼中閃過一抹懷念。
“……王奶奶，你怎麼會在黑市那裏呢？”
過了一會兒，顧雨曦問道。
王奶奶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我那兒子兒媳。”
“當初接我去市中心住，說是要讓我享福，結果福沒享兩天，就被他們叫起來幹活了。”
“就像是保姆一樣，我要給他們做飯、打掃衛生、帶孩子……”
“後來，我出去買菜，他們去公司上班，發現資料沒帶，他們又從不拿鑰匙，但我在菜市場，我又不會開車，等我回去開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就在門口一直罵，一直罵。”
“再後來，休息天，他們讓我帶孩子嘛，我那天帶着孩子去公園，他們兩個早上醒來沒喫飯，又不想點外賣，就催我，我在公園，我就算是飛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到家吧？”
“那天晚上，我洗碗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碗，就直接被趕出來了，後來，我就沒回去過，就一直在外面採藥，拿到黑市賣。”
話剛說完，周慕英便好奇道：“可是，奶奶，我發現你那攤子裏有一些都是異界裂隙裏纔有的藥，現實裏面是採不到的。”
王奶奶則是搖了搖頭，“那是我前幾天在黑市碰到一個小夥子，他說他中彩票不賣藥了，就把他的藥材五塊錢都賣給我了。”
“額……運氣真好。”
周慕英笑了笑。
“王奶奶，那你就先在這裏住下來吧？”
顧雨曦輕聲問道。
王奶奶在老城區的房子很早就被拆了，所以並沒有房子住。
王奶奶看了一眼顧雨曦，又看了一眼周慕英，點了點頭。
“那好，我和慕英就先上樓去給你收拾房間了。”
顧雨曦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周慕英緊跟在顧雨曦身後，一同上了樓。
“感覺王奶奶的兒子兒媳挺壞的。”
看着顧雨曦拿出收拾好的被子，周慕英嘀咕道。
“嗯。”
顧雨曦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可以去告他們的。”
周慕英道。
“他們畢竟是王奶奶的親人，該怎麼做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
顧雨曦道。
“可是……王奶奶現在這麼慘，而且都過了好幾天的這樣悽慘的生活了，她都沒有選擇把她的兒子兒媳告上法庭，很明顯她沒有這個想法的啊。”
周慕英皺眉道。
“那也不是我們應該操心的，我們該操心的，是先照顧好王奶奶。”
顧雨曦吐出一口氣後，也是將牀鋪整理好了。
“好了，下去吧。”
周慕英明顯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見顧雨曦都下樓了，自己也只好閉上了嘴。
兩人來到樓下，看着已經空了的沙發，和大開着的門。
顯然都猜到了什麼。
來到沙發處，看着上面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兩個字，“走了。”
“要不要報警？”
周慕英看向顧雨曦。
顧雨曦也是微皺着眉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最終，顧雨曦還是搖了搖頭。
“王奶奶應該有她自己的打算。”
周慕英看了一眼樓上，“那要把剛剛給王奶奶準備的被子那些收起來嗎？”
“不用……你今晚可以睡那。”
周慕英瞥了一眼她。
周慕英笑嘻嘻道：“我跟你睡。”
王奶奶這件事，只能算作是一個小插曲吧。
在周慕英自告奮勇下，顧雨曦站在遠處，看着周慕英用着鐵鍋開始燉藥。
看着她隨手就抓起一把很是珍貴的藥材丟入鍋中，顧雨曦就有些心疼。
周慕英拿過一旁的大鐵勺開始在鍋裏攪拌着。
十幾分鍾後，周慕英關火。
擡起鐵鍋丟到地上，指着那黃不溜秋的一坨東西對顧雨曦說道：“雨曦，吃了它！”
這一大坨的黃色形狀，加上這有些奇特的味道，再聽到周慕英所說的話，顧雨曦滿臉的不敢相信。
“你叫我喫屎？！”
周慕英也懵了，“雨曦，你是怎麼把這麼珍貴的藥聯想到屎的？”
“你要不要看看這玩意兒像什麼？”
顧雨曦也服了。
周慕英探頭一看，隨後便捂着鼻子退到了一邊。
過了一會兒，周慕英擡起頭，認真道：“我敢保證，這不是屎！”
“不信你喫一口！”
“滾！要喫你喫！”
顧雨曦直接拒絕了。
周慕英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看起來楚楚可憐。
而顧雨曦不爲所動，認識多年，就連周慕英打個哈欠她都知道她等會睡覺會做什麼夢。
果不其然，見顧雨曦不搭理自己，周慕英也是收起了自己的演技。
絲毫不可惜的將那一坨黃色玩意兒倒進廁所。
周慕英拍着顧雨曦的肩膀道：“沒事，我明天再給你拿一些藥材過來，保證比今天的還要好。”
顧雨曦則是輕輕搖了搖頭給拒絕了。
“那些藥材你自己留着吧，我如今用廚房的那些藥材就夠了。”
周慕英道：“那怎麼行？馬上就要高考了，你武道起步本來就晚，要是再不選擇用藥輔助修煉，你高考之後能不能去給別人當保安都是個問題。”
見顧雨曦正要開口，周慕英率先道：“總之，明天我會直接把藥材送到你家來的，我親自給你煮藥！”
顧雨曦張了張嘴，看着周慕英臉上的堅持，也就不再說話。
臉上的堅持如冰雪般消融，周慕英笑嘻嘻的抱住顧雨曦，“雨曦，我們去睡覺唄～”
“唉。”
顧雨曦滿臉的無可奈何。
…………
次日，正在廚房聽謝染指揮做着早餐的顧雨曦就聽到周慕英穿着人字拖跑來的聲音。
“雨曦雨曦！你快看！”
一邊跑着，周慕英一邊喊道。
“你慢點，廚房地滑，別摔了。”
顧雨曦道，“等一下要是把我煎好的蛋給打翻了，我給你兩拳。”
周慕英卻是不管不顧，將手機遞到顧雨曦面前。
這是一張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一個瘦弱的獨眼老人坐在地上，懷中抱着還在哭泣的孩童，手上拿着沾血的刀。
而在老人和孩子不遠處，兩具打着馬賽克的屍體正靜靜地躺在那，紅了一大片。
看到那個老人，顧雨曦的呼吸不由得一滯。
老人和孩子並沒有被打馬賽克，所以顧雨曦能十分清楚的看到他們的面容。
而那個老人，正是昨晚上不辭而別的王奶奶！
“她……殺了她的兒子兒媳？”
顧雨曦難以置信的問道。
周慕英的心情也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如果，昨天只是你一個人上樓收拾房間，我在下面陪着王奶奶，她是不是就不會去殺人了？”
周慕英像是在問顧雨曦，又像是在詢問自己一般，低聲呢喃道。
顧雨曦吐出一口氣，道：“不會，這不關你的事。”
“也許，這是命運的安排呢？就算你昨晚陪着王奶奶，今晚呢？明晚呢？保不齊也是現在這樣。”
“王奶奶的兒子兒媳註定會被王奶奶殺死，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明明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說出的話也壓根兒沒經過大腦的思考……
顧雨曦低着頭，喃喃道：“都是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