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報信的捕快彙報道:“丁浪失蹤了。”
“失蹤了?”衆人都很意外。
夏樾忙道:“什麼時候失蹤的?”
據袁偉茂說,丁浪住在新昌街後面的巷子裏,一個人住,他父母妻兒都在老家,本是想他先來安排好,再接他們過來。
但是丁浪自從到了京城就無所事事,整日混跡賭場青樓,喫喝嫖賭無一不通。因爲生了一副好皮囊,還哄騙良家婦女,完全將父母妻兒拋在腦後。
後來帶的錢花的差不多了,寫信給家裏要了幾次,但是家裏只是普通人家,哪裏供得起他如此花銷,估計捎來的也有限,供不起他的消費。
捕快道:“我們去他家的時候,家裏無人,被翻得亂七八糟。問門口的鄰居,說已經好幾日沒見了。我們又去了他常去的賭場,青樓,還有喫飯的酒樓,都說這幾日沒見着人。”
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就叫人不是不多想了。
捕快又道:“賭場還說,丁浪欠了他們一百兩銀子,他們也在找,不過一直沒找到人,再找不到都打算報官了。”
王統不由的道:“這是畏罪潛逃了吧,我都要懷疑袁偉茂說的是真的了,八成是這個丁浪被追債追的狠了,來找何寧秋借錢,何寧秋從家裏拿了錢給他,但是隻有五十兩,他不滿意,於是爭執中殺死了何寧秋,然後跑了。”
殺人動機清楚明白。
夏樾沉吟一下,然後問葉彩唐:“你覺得呢?”
現在天已經矇矇亮了,葉彩唐昨晚上睡了,但是也沒睡多久,此時還有些精神不濟,被點名之後,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葉彩唐做法醫多年,加班加點是常有的事,週六保證不休息,週日不保證休息。若是碰上大案要案,連着幾個通宵也是正常。
但是到了這個年代,因爲晚上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甚至沒有太多錢點燈費蠟,反倒是不得不早睡了。
一旦早睡,自然早起,修身養性,算算,她竟然已經過了五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昨日偶爾睡的晚了些,就有點不適應了。
葉彩唐指指自己:“大人問我嗎?”
“對。”
“我覺得不太像。”葉彩唐想一想。
“說說看你的想法。”
葉彩唐道:“雖然丁浪是有動機的,但是無論是丁浪住的地方,還是何寧秋住的地方,離案發地點都太遠了。不管他們是私會也好,是借錢也好,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道理,會走到那裏去。”
夏樾讚許點頭:“你說的對,孟家老宅不是何寧秋家門口,當天又下着雨,不管借錢還是私會,都沒有理由選在那裏。她會出現在那裏,一定有一個我們不知道的理由。”
不過老宅周邊的居民都已經問過一輪了,沒人認識何寧秋,也從未見她在那附近出現過。
兇手沒找到又失蹤了一個,在同一個時間段發生的事情,失蹤者和死者之間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說無關真是誰都不信。
王統應着,沒料到葉彩唐也道:“我也去。”
“你也去?”夏樾看葉彩唐那蔫蔫的樣子,不像是那麼積極的人。
“去。”葉彩唐站起身。
雖然是做仵作,但仵作的活兒有限,葉彩唐可不想呆在六扇門整日無所事事,多幹活兒多表現,爭取早點掙工資還債,恢復自由身。
出了六扇門,夏樾竟然非常接地氣,讓王統買了幾袋包子大家分着喫。
夏樾說:“總不能餓着肚子幹活,然後餓昏在案件現場。”
話粗理不粗,包子更美味。
王統都已經習慣了,轉頭問葉彩唐:“小葉要什麼餡兒的?有豬肉的羊肉的,還有豆腐粉絲的。”
“肉!”葉彩唐毫不猶豫道:“我要肉包子。”
真是可憐見的,葉彩唐自從到了這個年代,才發現老百姓生活真的挺苦的,就算太平盛世,尋常人家一個月也吃不了兩回肉。
她孤身一人,爹也沒留什麼積蓄,總還要留一點錢傍身,又沒有什麼能拿出手的技能,只能倒賣點小玩意兒,打點短工,日子雖然清閒卻也清貧。
冒着熱氣,香噴噴的羊肉大包子,一口咬下去油滋滋。
葉彩唐滿意而又傷感的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呢,她竟然會爲了一口肉而感慨人生。
夏樾慘不忍睹的看着葉彩唐吃了一口包子,跟着嘆口氣:“以後你別去伙房喫飯。”
“嗯?”葉彩唐臉頰鼓起一大塊,暫停咀嚼,有些不明白看着夏樾。
昨晚上她就是去六扇門伙房喫飯的,就是他們的廚房,雖然沒有大魚大肉,但是滋味兒不錯,比她自己做的好喫多了。
“怕你一個人就把伙房的菜都喫完了。”夏樾看了看葉彩唐手裏的包子,莫名覺得她那個好像更好喫:“你以後跟着我喫。”
葉彩唐眨了眨眼:“尊的嗎?”
王統轉過頭去笑。
夏樾學着葉彩唐說話:“尊的。”
葉彩唐臉一紅,趕緊把嘴裏那口嚥下去,這才道:“那不太好吧,我挺能喫的,別弄的大人喫不飽。”
夏樾是不去伙房喫飯的,六扇門還有個單獨的小廚房,每日裏給幾位有官職的大人單做精緻小菜,還可以點菜。
“你高估自己了。”夏樾嫌棄的摸出個帕子給她:“多你那兩口,還不喫窮六扇門。”
多麼溫暖的保證,葉彩唐頓時覺得全身充滿力量。
丁浪家果然被翻得亂七八糟,怕有人破壞現場,當時便留了人在門口看着,一見夏樾過來連忙讓進去。
當初便是想着全家都要搬來,因此丁浪租的是個獨戶的院子,裏面三個房間,兩個還是空的,丁浪住了中間的一個。
“夏大人您看。”捕快推開房門:“屬下進來的時候,房間裏就是這個樣子,櫃子開着,衣服和被子都在地上,桌子和椅子都翻過來了,像是有人在裏面翻找過什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