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也挺好的。
“本來這已經是嶽嫦娥父母實在沒辦法的妥協了,想着就這樣吧,兒女都是債,他們就這一個女兒也是無奈。”
“結果呢?”
“結果老兩口這邊糾結着還沒答應幾天呢,嶽嫦娥又改口了。她又不喜歡蘇青了,說什麼都要嫁給張舒越。”
葉彩唐更覺得這女兒還是不要的好。
“老兩口都被弄懵了,這時候蘇青的聘禮都已經收了。但是嶽嫦娥就是不嫁啊,一個人跑了出去,避而不見。”
“蘇青上門去鬧了幾日,後來老兩口沒辦法,也不能把女兒綁過去,只好雙倍退了聘禮。”
“然後老兩口去見了張舒越,正巧看見張舒越和肖月娘打情罵俏,你說能不生氣。”
葉彩唐代入自己,已經要被氣死了。
“所以嶽嫦娥和她爹孃的關係才鬧的如此僵,幾年沒有往來。”
聽完嶽嫦娥的折騰,葉彩唐歎爲觀止。
雖然大部分時間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靠譜,但如果自由戀愛談成這個樣子,那還不如父母給挑一個呢。
夏樾終於帶着葉彩唐離開了鬧市,走進了巷子,越走越偏。
葉彩唐明白了:“我們是不是去找蘇青,他在哪兒?”
“前面有一個園子,叫硃砂園,每逢雙日會有集會,裏面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夏樾解釋一下:“你可以理解成趕集,也可以理解成黑市,總之三教九流,當然也有許多湊熱鬧的人,還有想撿漏的,開眼界的。”
聽起來確實很有意思。
葉彩唐在村子裏跟林嬸她們趕過一次集,感覺就跟趕廟會似的,人擠人,全是人,後來她就不去了。
沒錢,沒啥意思。
這次好啊,她摸了摸身上,還有二兩銀子呢,要是有什麼真喜歡的,還可以找夏樾借錢。
一回生二回熟,葉彩唐自從想開了,覺得輕鬆許多。
很快就聽見前方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這果然是幾個連着的大院子,裏面鬧哄哄的擠着人,不過跟趕集不一樣,趕集多是大爺大媽大姑娘小媳婦,這裏擠得多是年輕或者中年男人。
有些一眼看去便流裏流氣的,葉彩唐皺了下眉頭。
“哪個是蘇青?大人你認識嗎?”
“噓。”夏樾突然回頭看着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葉彩唐莫名其妙,然後緊跟着緊張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蘇青就在身邊?不過那又怎麼樣?他們是來問案子的,又不是來非法接頭的。
夏樾低聲道:“這兒的人不喜歡看見官府的人,你要是喊一嗓子大人,一刻鐘這兒就空了。”
葉彩唐恍然大悟。
哦,理解理解。
這種地方怕是難免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不乾不淨的人,官府來了,可就不好弄了。
葉彩唐嘗試道:“那……公子?”
夏樾不說話。
“少爺?”
“你這也不像是小廝的衣服啊。”
夏樾這才道:“你喊謝止劉沙他們,不是一口一個哥,喊得很順溜嗎?”
“夏哥?”葉彩唐皺眉道:“不太好吧,那太冒犯大人了。”
畢竟這是大人啊,謝止劉沙他們,都是平等的,完全看歲數好的好嗎,要是比自己小,就是小謝小劉了。
夏樾冷笑一聲。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心裏冒犯我的時候還少嗎?”
……
葉彩唐立刻想起昨天夢裏那個可憐兮兮的討債人夏樾,頓時不說話了。
一見她被拆穿心虛的樣子,夏樾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隨你吧,要不然叫夏大爺也行。”
說完,夏樾就走了進去。
葉彩唐連忙跟了上去。
“哥哥哥,我錯了。夏哥,夏哥哥你等等我……”
硃砂園裏人還挺多,葉彩唐剛進去沒兩步,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抱着個麻袋正好斜插過來,眼見着就要撞上。
讓讓讓讓……
那人一路喊着。
葉彩唐聽見了,但是聽見有什麼用。
前後左右都是人,聽見也沒處躲啊。
葉彩唐感覺自己的臉就要和麻袋撞上了,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手擋在了她的臉和麻袋之間,然後胳膊被人一拽,錯開了袋子。
葉彩唐鬆了口氣。
大夏天的,夏樾的手掌還挺涼的,雖然不是那麼細膩,但是和那又髒有粗的麻袋比起來,當然是好多了。
驚魂方定,葉彩唐麻溜道:“謝謝大……哥。”
孺子可教,夏樾眼神中有一點笑意,這姑娘別的有點沒有,識時務,話鋒轉的那叫一個快。
“走吧,跟緊我。”夏樾道:“別再撞着人了。”
葉彩唐連忙靠近夏樾一點,夏樾走在她身後,似有似無的伸出手臂替她擋開人羣。
硃砂廟果然和尋常的集市不一樣,其實更像是個雜貨市場,攤子上賣的東西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更吵的是一堆人在賭。
長木桌擺開,光天化日下,賭的熱火朝天。
夏樾拽住葉彩唐,指了指其中一個:“看見沒有,那就是蘇青。”
葉彩唐很意外:“你認識他啊。”
夏樾一笑:“京城裏的小混混,有幾個我不認識的?”
葉彩唐呆了一下。
行吧,雖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有什麼可得意的。
蘇青的年紀看起來和張舒越差不多,但長得確實要比他精神些,不過他正站在桌邊搖骰子,動作那叫一個熟練誇張,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袖子捲起,就差叼着煙了。
葉彩唐再一次感慨:“能答應這門婚事,嶽嫦娥爹媽,是真愛他們的女兒。”
但是嶽嫦娥,是真的不懂事。
賭桌上自然有輸有贏,有人輸了的分文不剩,罵罵咧咧的走過去。
蘇青是莊家,這一局贏了不少一臉得意。
他又晃了一輪骰子,喊着:“下注下注,買定離手……”
怕的一聲,一錠銀子落在桌上。
“我買的。”夏樾道:“開。”
蘇青一聽這話怎麼就那麼耳熟,擡頭一看夏樾,眼見整個人往上一跳,一堆立刻想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