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這麼一說,衆人就放心一點了。
不是謝止的幻覺,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是一個本地的歌曲,人人都聽過的。
謝止的臉色也好了一點。
“剛纔聽人唱的,覺得還挺有意思的。”謝止道:“小哥你會唱嗎,唱幾句給我聽聽。”
當然不白叫人唱,謝止拿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小費。
唱歌嘛,又不是什麼侮辱人的歌曲,謝止出手大方,富貴小少爺做派,隨隨便便打賞的一塊碎銀子可能都有夥計一個月工錢那麼多,按理說,夥計應該歡歡喜喜的唱一段纔行。
有良心的,還要邊唱邊跳纔對的起那錢。
但是夥計一聽謝止讓他唱一段,臉色卻變了。
他看也不敢看桌上的銀子,退了一步連連擺手。
“唱不得,唱不得。”
衆人都很奇怪。
“爲什麼唱不得?”
夥計解釋道:“這個歌是,是鬼新娘找新郎的情歌,只有女子能唱,男子不能唱。”
這又不是茅房澡堂換衣間,唱個歌罷了,竟然還分男女?
劉沙不由道:“爲何男子不能唱,唱了會如何?”
夥計神祕兮兮道:“女子唱了不礙事,但是男子唱了啊,就會被鬼新娘帶走,和她成親,成爲鬼新郎。”
“……”
衆人一起看向謝止。
大家臉上寫了各種問題。
難道你昨天抽的下下籤,應對的是這件事情,你被女鬼看上了?
女鬼好看嗎?給女鬼做新郎官,要入贅嗎?要是有了娃,入人籍還是入鬼籍呢?跟你姓還是跟他姓呢?
光天化日,窗外明媚陽光照進來,但謝止還是被看的毛骨悚然。
然後惱羞成怒。
“你們都看我幹什麼,我又沒唱。”謝止道:“我是聽見別人唱而已,也只聽見了前面這幾句。”
你們也都聽見了啊。
要是聽見這幾句就會被鬼選中做新郎,那大家一起一起吧。
呵呵,小葉,你的心上人也沒有了哦。
不知道有沒有男鬼,要給我介紹一個不?
謝止決定破罐子破摔,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衆人只好屈服了。
夏樾息事寧人道:“謝師爺不要激動。你既然是六扇門的人,你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衆人連連點頭。
謝止哼一聲:“我沒有激動。”
那就好,那就好。
夥計感覺包廂裏的氣氛有點奇怪,心生寒意,正要貼着牆邊往外溜走,被謝止喊住了。
“哎,你跑什麼。”謝止不滿道:“回來,我還沒問完呢。”
夥計只好又回來了。
謝止道:“仔細說說。”
夥計結結巴巴:“說說說,說什麼?”
謝止道:“你說唱了這首歌謠的男人,就會變成鬼新郎?”
“對。”
“那……你見過?”
“對?”
夥計竟然毫不猶豫的回答出了一聲對。
夏樾擡手就給拽了張椅子:“來,坐下仔細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夥計倒是想走來着,可是這一屋子裏看着都不好惹,好有好幾個帶着刀帶着劍的,想走也走不了啊。
於是他只好坐了下來,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這個歌謠什麼時候開始有的,反正我小時候就聽過。說是一個姑娘,和自己的心上人成親的前一天,被害死了。”
衆人一聽夥計開始說故事,又輕鬆一點開始喫,只有謝止喫不下。
夥計道:“聽說那姑娘被害死的特別慘,身上有很多細碎傷口,死之前是被折磨了的,凌晨在巷子裏被發現,爹孃都哭傻了,她死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剝乾淨了,只有手裏,死死的抓着一個帕子,是她心上人送的。”
“叫人萬萬想不到的,姑娘的頭七還沒過,她的未婚夫就娶了另一個姑娘。”
葉彩唐道:“渣男。”
夥計嘆口氣:“後來,就有人在半夜聽見了這首歌謠,然後覺得還挺朗朗上口的,回去唱給旁人聽,可唱過這歌的人,少則三五日,多則十來日,就會穿着一身紅衣,詭異的死去,大家都說,是這被害死的姑娘死不瞑目,來找新郎了。”
以夏樾的經驗,這種傳來傳去的故事,多半是有虛構的成分的。
但是有兩點很重要。
“殺害姑娘的兇手,後來找到了麼?”
“他的未婚夫,後來可有什麼報應?”
雖然死者已矣,誰也不能要求另一方守一輩子,但頭七沒過,屍骨未寒,就另娶他人,這也未免太薄情寡義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夥計道:“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這是大家編出來的故事,還是真實的事情。”
衆人無語。
眼見着夥計也想不出更多的內容,謝止道:“不是男人不能唱,女人能唱嗎?你去找個丫頭來給我們唱個聽聽。”
真是鬱悶,旁人都是喝花酒聽小曲,他們呢,喫包子聽鬼歌謠。
差別實在是太大。
夥計拿了賞錢還是很積極的,很快就找來了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就開口唱。
“月光光,心慌慌。”
“鬼新娘,找新郎。”
“新郎是我的情郎,新房是我的墳場。”
“嫁衣是一件紅衣裳,用我的血繡了一隻鴛鴦。”
“嗩吶喇叭一路響,情郎啊,我們入洞房,你看啊,滿地是你的心肝你的心腸。”
小丫頭的聲音還怪好聽的,就是唱的有點瘮得慌。
葉彩唐聽着聽着,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這是什麼民間小調,這是恐怖歌謠啊。
就在衆人回味中,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只見剛纔那個小夥計,一臉的慘敗,手裏捧着個錦盒子。
夥計嗓子發乾的道:“請問……哪位是謝止,謝公子?”
看夥計那樣子不是什麼好事,衆人表情都有點沉重,謝止沉聲道:“我是,有什麼事。”
夥計道:“剛纔我出去,看見櫃檯上放了個錦盒,上面寫着,是給謝止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