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光是爲了夏樾,主要是爲了自己。
夏家是沈家的仰仗,而夏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前途無量的,自然就是夏樾。夏樾得皇帝青睞,若是能在京城和高門大戶聯姻,夏家就能重回京城站住,日後自然飛黃騰達,風光無限。
而娶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那能有什麼用?
翁淑儀掏心掏肺的勸姐姐:“我知道阿樾從小是個有主意的,但你和姐夫也不能什麼都縱着他,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草率。阿樾這個年紀,有喜歡的姑娘很正常,留在身邊也不礙事,哪怕過個納妾文書給個名分也不礙事,可怎麼能娶了當正妻呢?這一娶,日後還有哪家千金小姐敢嫁?”
翁淑儀說的那些,翁淑然哪裏會不知道。
但是翁淑然沒辦法。
“你也說了他從小有主意,他喜歡,我和你姐夫根本勸不動啊。”翁淑然無奈道:“他這麼大了,這其中利害關係難道自己心裏不知道嗎?他什麼都知道,就是架不住喜歡,那有什麼辦法。”
翁淑儀不以爲意。
“父母想安排兒女的婚事,那是天經地義,哪裏還能沒有辦法。”翁淑儀道:“對了,那女孩子,姐姐已經見了,覺得如何。聽說是六扇門裏的下人,原是給阿樾幹活兒的,不知怎麼一來二去,就勾了他的魂?”
這妥妥的狐狸精啊。
“是,但……”翁淑然中肯道:“雖然是個小戶人家的孤女,看起來倒是落落大方,並不怯場。說話也得體,她和阿樾眉目之間,看着倒像是真有感情,不是狐媚嬌寵那種女子。”
翁淑然沒敢說葉彩唐是個仵作,仵作是賤籍,說了翁淑儀要炸。
不過這改一下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事情放在民間難辦,放在夏家好辦,根本不用夏家,夏樾自己就能操作了。
“我不信。”翁淑儀撇着嘴道:“那肯定都是演出來討好你的,姐姐你就是一貫的心軟,等我一會兒見了她,替你好好敲打敲打,叫她知難而退。”
翁淑然一聽連忙道:“小妹你可千萬不要多事,就昨日我瞅着,阿樾多少有些討好姑娘的意思,你若是言語不妥冷嘲熱諷的,到時候姑娘惱了遷怒阿樾,我可勸不了架。”
翁淑然是明白道理的,這無堅不摧的陣營,只能從內部自己分裂瓦解,外面越是強攻,陣營就越堅固。
年輕男女正是濃情蜜意的事情,你越是反對,他們就越情比金堅。
這一趟夏樾帶回葉彩唐,雖然是昭告父母,但也沒說要立刻成親,先不着急,靜觀其變。
翁淑儀被姐姐一頓勸,雖然心裏依然不是滋味,但還是點頭。
行吧,我儘量忍着吧。
此時,葉彩唐也起身了,在做赴宴前最後的準備。
今日要見夏家的親戚,不能像平常那樣素面朝天,隨隨便便,多少要打扮一下,穿的正式一點。
夏樾一早就過來了,殘忍丟下睡的七葷八素的表妹,帶葉彩唐出去喫早飯了。
葉彩唐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新鮮又好奇,於是兩人一路喫喫喝喝,玩玩逛逛,要不是因爲昨天翁淑然就打了招呼,今日中午姨母要來喫飯,他們都沒打算回去。
不過葉彩唐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本已經覺得自己喫飽了,又特意多吃了一盤小包子。
用幾種顏色的蔬菜榨出紅的綠的黃的菜汁拿來揉麪,麪粉揉出來,便是各種天然的顏色。
一碟包子一兩銀子,總共就三個,每種顏色一個。
餡就是小籠湯包的餡,上面褶子捏成了花。
主打的就是一個費工夫。
小包子一口一個,葉彩唐總覺得自己是在喫銀子。
夏樾有點擔心:“我不是心疼你喫的多,但你是不是喫的太多了,不撐嗎?”
“不撐。”葉彩唐打了個嗝:“額……”
夏樾哭笑不得:“這一路也沒餓着你啊,怎麼像是八百年沒喫過一樣。這包子真的這麼好喫?要不我把廚子叫去家裏,這幾天天天給你做包子?”
保證可以喫到這一年你看着包子繞道走。
葉彩唐連連擺手。
不是這個原因,你懂什麼?
夏樾就不服氣了:“喫個飯你又吃出什麼高深理論了,我怎麼就不懂了?”
葉彩唐最近人生感觸特別多,也不知道小小年紀,哪裏來的那麼多感慨。
“這不是中午,你姨母要來喫飯麼?”葉彩唐道:“你們大戶人家的飯局,我雖然沒喫過但是我聽過啊,規矩多,又繁瑣,難道我好意思在上面大喫大喝嗎?現在不喫飽,一會兒要餓的。”
夏樾這才恍然。
你還真是未雨綢繆,打得一手好算盤。
“別操這個心了,姨母又不是外人。”夏樾拿一塊帕子給她擦擦嘴邊油漬:“雖然你可以裝作斯文一點,但是我會給你夾菜的,還能餓着你不成?”
簡直沒眼看。
夏樾一回江州就給王統劉沙放了假,別在面前礙眼,愛怎麼晃怎麼晃去,你們有時候太亮了。
見兩人喫完了,酒樓掌櫃的快步走過來。
夏樾啊,本地最大官員家裏的大少爺,江州城裏但凡是個有眼力勁的,就不能不認識夏大少爺。
“夏少爺。”掌櫃的笑容滿面:“今日的點心,可還合您和小姐的胃口。”
“挺好的,你家東西越做味道越好了。”夏樾覺得葉彩唐是很滿意的,要不也不至於喫撐。
“好喫,也很有心思,色香味俱全。”葉彩唐從不吝嗇對好廚子和美食的誇獎。
掌櫃很高興,表示這一頓飯務必讓小人請了,就當給夏大少爺和小姐接風洗塵了。
但是夏樾從不佔這種便宜。
便宜太少,看不上。
一番拉扯,夏樾還是丟了一錠銀子,帶葉彩唐走了。
葉彩唐目測了一下那錠銀子,覺得什麼都好,就是真貴啊。
兩人回到夏府,剛進院子,便看見房門敞開,一團巨大黑色的怨念之氣籠罩在門口,沈星謠站在黑氣中。
“表哥,唐唐,你們倆去喫早飯,竟然不喊我。”沈星謠撇嘴道:“你不是最愛我的表哥了,你也不是最愛我的唐唐了。”
明明昨晚上有人爲了安慰我,說要陪我喫早飯的。
兩個騙子。
墨粉站在一邊捂着嘴笑。
葉彩唐十分內疚,立刻掏出了專門給買回來哄她的禮物。
一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