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也沒去豪門大戶裏待過,感受過內宅的各種明爭暗鬥,也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裏有那麼多故事。總覺得大戶人家的後院,那都是驚濤駭浪,明爭暗鬥,你給我一杯茶我送你一塊糕,裏頭不是放了毒藥就是裹着刀。
這一點夏樾無論怎麼解釋都沒用。
只能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葉彩唐自從來了夏府,除了開始一頓飯,翁淑儀有點不冷不熱之外,別人雖然沒有表現出十二萬分的熱情,也沒有一個人找麻煩。
紫河車案件之後,那更不一樣了。
未來的大少奶奶竟然搞定了這些年都沒人能搞定的沈夫人,簡直是普天同慶,皆大歡喜。還不趕緊抱大腿的抱大腿,抱小腿的抱小腿。
現在誰也不知道葉彩唐和夏樾成親之後,會住在京城還是江州,萬一呢,先搞好關係準沒錯。
葉彩唐在最後幾天,感覺到了夏天一般的溫暖。
不過休息兩天,又在江州城玩了兩天,和夏樾的一幫朋友聚一聚,也就差不多了。
眼見着十來天回去,也該回京了。
難免夏樾和母親一陣母慈子孝,之後放行。
來是多少人,回還是多少人。王統劉沙都浪夠回來了,沈星瑤依然跟着他們。
誰叫夏樾已經對翁淑儀打了包票,一定在京城給表妹找一個好姻緣呢,沈星瑤哈哈大笑,抱住葉彩唐不撒手。
“唐唐,表哥可是說了,我的終身大事就包在他身上了。”沈星瑤兇狠的說:“要是沒給我找到如意郎君,我就扒着你不放,你們倆別想過安穩日子,別想撇下我去遊山玩水,喫香的喝辣的。”
對於可鹽可甜的小表妹,葉彩唐也毫無辦法。
雖然不能一直在江州,京中暫時倒是也沒有什麼特別緊急的事情,夏樾規劃着,回去換一條路,雖然要多繞上兩天,權當遊玩了。
別人都沒有意見。
都聽大人的。
有大人操心就好,我們主打一個喫喝玩樂。
葉彩唐雖然以前不是沒出門旅遊過,但從沒有這麼不操心過,這一趟真是充分體會了一條鹹魚是多麼的快樂。
一車鹹魚終於回了六扇門,馬車在門口停下,夏樾進行問卷調查。
“兩位大小姐,這一趟喫着喝着,逛着買着,可還滿意吧。”
“滿意,不錯,再接再厲,還能進步。”葉彩唐大方給了一個五星好評。
“滿意滿意啦。”沈星瑤蹦下車,非常高興自己又從家裏跑了出來。
其實找不找如意郎君她都不太在乎,家裏時時處處要講規矩,又不能這樣,又不能那樣,過的憋屈的很。外面海闊天高有表哥罩,多麼的舒服。
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很開心啊。
幸虧夏樾不知道沈星瑤心裏的想法,要不然的話,可能會打包把她給扔回去。
六扇門裏差役一見大人回來了,連忙一擁而上,拿行李的拿行李,問安的問安。
林嬸得了消息也早早出來了,看着葉彩唐這一趟出門,回來眉飛色舞更加囂張,就放了心。肯定沒在夏家受委屈,這婚事說不定真的有戲。
他是這樣打算的,多日不在京城,肯定有一些堆積的公務,肯定是要抓緊處理的。
但是風塵僕僕也有點累,想要休息休息。
所以他決定在書房休息,既可以休息,又可以讓人覺得他在處理公務,有利於營造他勤勉刻苦的形象,一舉兩得。
夏樾於是進了書房,關了門,進了隔間,躺上牀,剛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有人敲門。
一聽這敲門的節奏,就不是葉彩唐。
於是夏大人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不知道本大人處理公務的時候,不能打擾嗎?
但是外面敲門的聲音孜孜不倦,王統道:“大人,大人,有事稟告。”
夏樾嘆一口氣爬起來,抓了抓被睡亂的頭髮。
王統是自己人,算了,先問一下情況再打死吧。
王統站在門口,手中捧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件衣服。
這是一件紅色的女式衣服,正紅色,雖然疊了起來看不見全貌,但還是可以看見上面五彩線繡的花紋,非常精美,就是有點髒兮兮的。
這是一件喜服,女子成親的時候纔會穿的衣服,而且這個衣服精緻華美,就看上面的刺繡美輪美奐,價值不菲,一般的人家都是穿不起的。
夏樾道:“這是什麼?”
王統道:“一件衣服。”
夏樾冷冰冰的看着王統。
啥事兒你不能直接說,還要我慢慢猜是嗎?
王統只覺得一陣寒意涌上,一個激靈,忙道:“大人是這樣的,這件衣服,是昨天晚上被人放在六扇門門口的,上面還有血。差役本來想送去順天府,但一想大人今日就回,就留下來了。”
雖然六扇門不管小事,但東西都送來了,要是再送走,讓順天府接管,總覺得有點偷懶怕事的嫌疑。
夏樾道:“上面有血?”
“是,他們展開看過,有血跡。”王統連忙放下托盤,將衣服展開。
果然,在嫁衣的胸襟上,有一小塊血跡。
血是紅的,衣服也是紅的,因此染在上面並不明顯,呈現出來的是一片深色。
但是六扇門裏,人人都有一定經驗,特別是對血,雖然分不清是人血豬血,但是不是血還是辨認的出的。
夏樾這麼一聽,也覺得有些詭異了。
“有人半夜,將一件帶血的喜服,放在六扇門門口?”
“是。”王統道:“因爲是半夜,並未看見是誰放的。也不知是何意。”
如果你要報案,或者你要伸冤什麼的,找六扇門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好歹要留一點線索吧,比如懷裏揣個紙條什麼的,寫清楚你有什麼冤屈,要爲誰伸冤,這也是個事兒。
現在不明不白的就一件衣服,叫人無從下手。
夏樾沉吟一下:“把這件喜服拿給星瑤,讓她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