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鞠博實不在,不然的話,聽見鬱曉曼這麼說,可能會崩潰也說不定。
害死了自己爹的人,竟然好喫好喝的供養了她五年。
鬱曉曼道:“本來我的打算,是要利用鞠奇略,讓他幫我把之前燕潤德離開的那幾個手下找回來除掉的,但是鞠奇略竟然開始懷疑我,沒辦法,我只好先把他解決了。”
然後鬱曉曼就進入了漫長的等待,一邊等,一邊找。
夏樾道:“挖開章承望的墳,殺害左興學,這都是你一個人做不到的,你常年在鞠府,如何叫人替你辦事?”
鬱曉曼微微一笑:“有錢能使鬼推磨。當年鞠奇略賺的那些黑心錢,連府裏的人都不知,他相信我,放在我的房裏,這些年我也沒能花完,還剩下不少。”
所以其實康瑩華和鬱曉曼,都是同一個目的,就是找出兇手。
但是康瑩華沒有做到鬱曉曼那麼極致,她也用了手段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
現在鞠奇略和燕潤德都死了,他們是罪有應得,主謀真兇。
但是參與了這件事情的所有人,想要全部找出來,談何容易。
就算找出來又如何,他們只是付錢尋歡,法不責衆,何況還未必犯法,有的掰扯。
慎詠志對於自己的師傅竟然早已經死了,而且是幹了這麼個事情被人殺死,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鬱曉曼手裏的一盒來往書信的證據實在是太紮實了。
夏樾已經命人將抓捕燕潤德幾個手下的通緝令發了下去。鬱曉曼雖然證據確鑿,但是對很多事情詳情是不知的,抓人囚禁這些細節都是燕潤德負責,鞠奇略一把年紀,對燕潤德相當信任,自然不會件件細問,因此鬱曉曼也不能說出細節。
夏樾花整整一天的時間將所有的口供,證物整理出來。
包括之前廣玉樹的父親廣玉安的,還有大理寺的人也回憶,燕潤德確有一名親近手下,愛使短棍。
這人也在抓捕名單中。
一個人愛用什麼兵器,是很難改變的。何況他們不知自己已經暴露,並不覺得自己是落荒而逃,只要瞞住一時,說不定都不用抓就自投羅了。
鬱曉曼被收押,關在六扇門的牢房裏。
她沒有親戚朋友,倒是康瑩華來了。
夏樾說過要給康瑩華一個交代,因此將她喊來,雖然不知道到底誰是康瑩華要找的人,但是當聽說這件事情的組織者,兩個三品高官都已經死了之後,也就釋懷了。
她請求要見一面鬱曉曼,夏樾準了。
牢房裏,康瑩華見到了鬱曉曼。
康瑩華當場就跪下來,給鬱曉曼磕了個頭。
鬱曉曼很平靜,她得知了康瑩華的身份後,說:“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康瑩華連連點頭。
鬱曉曼說:“我死後,能不能幫我供兩個牌位,逢年過節的,幫我給他們上香?”
一個是章承望,一個是她的姐妹何巧。
康瑩華點頭。
鬱曉曼就笑了:“那好,那我就死而無憾了。”
事關重大,夏樾將通緝令發下去後,各地嚴查,果然沒過多久,便抓獲了燕潤德身邊的兩人。
他們離開京城後都在風景宜人的地方置了家業,過的滋潤無比,怎麼也想不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兩人連夜被押回六扇門。
對別人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未必心狠手辣。
鬱曉曼知道的細節不多,他們可不一樣,他們是燕潤德的左右手,燕潤德下令,他們幹活兒。
詹光在大理寺的牢房裏待了兩天,什麼都招了。
在他手上,處理了三個姑娘,詹光將夏樾他們帶出了城,在一個荒山土堆旁,找到了三具骸骨。
骸骨當年埋了,經過五年風吹雨打,有一部分已經露出了泥土。但是這個地方日常無人來,也無人看見。
夏樾特意喊了慎詠志和大理寺的人一起來。
慎詠志和詹光是很熟悉的,那是小時候常帶着他習武玩耍的叔叔伯伯。
看着散落一地的骸骨,夏樾道:“這幾位姑娘,是誰家的?”
詹光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們都是在路上隨便抓的,能單身出門的姑娘,定不會是什麼豪門大戶,不會出錯。”
一般生意人家的姑娘,他們也不放在眼裏。
而且在這個年代,姑娘遇到了這種事情,大部分是打落牙齒往肚裏吞,自己也不敢說出來。有些人家年輕姑娘失蹤了,連報官都不敢,生怕壞了名聲。
葉彩唐給幾具骸骨都查驗了一下,確實都是年輕女子。
荒草枯石,寒風凜冽,點點細雨落下。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這些姑娘的人家,到現在也不知自己的女兒去了何方,是死是活。
夏樾道:“慎大人……”
慎詠志面無表情,這幾天發現的一幕一幕,對他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曾經當做父親一般的師父,竟然爲了錢財做出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曾經當兄長一樣的六扇門長輩,竟然手上全是鮮血,助紂爲虐。
慎詠志沉聲道:“夏大人,這幾位姑娘的骸骨,若是不能找到家人,我會安葬的。”
他們之前來的時候,就準備了箱子。
骸骨已經全部亂在了一起,分不清誰的是誰的。只能先一起收斂起來。
收殮之前,慎詠志跪了下來,慎重的給幾具骸骨磕了個頭。
“父債子還,雖然師父大錯特錯,但總待我不薄。我不能給她們償命,但是這所有人的後事,我都會負責。”
慎詠志看着其實也怪可憐的。
夏樾不打算找慎詠志賠償什麼,這事情他確實不知,但是夏樾走到詹光面前。
“之前在大理寺做事的仵作葉明,離開大理寺後沒多久就疾病身亡,是否也是被你暗傷?”
這一刻詹光竟然不敢直視夏樾的目光。
葉彩唐走過來,問:“葉明雖然不是你們一夥,但是已經收了你們的錢,爲你們遮掩廣玉樹的死,爲何還要趕盡殺絕?”
詹光側了側臉:“雖然他收了銀子,也答應遮掩。但是大人說了,此人與我們不同,留不得,留了日後定會壞事。”
葉彩唐進一步逼問:“如何不同?”
詹光道:“他看不上我們這種行爲,收錢也不過是怕禍及家人。這種人,若日後沒了牽絆,定會寧可搭上自己的命,也要將我們供出來的。”
所以葉明,他只是沒有豁出去罷了。
葉彩唐想了想,笑道:“是,我爹是個好人。”
“是的。”夏樾毫不避忌有這麼多人在場,摸了摸葉彩唐的頭髮:“舉頭三尺有神明,伯父,是個好人。只是他的力量有限罷了,他走的一定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現在,可以安心。”
葉彩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