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林驚月多幹了一碗飯。

    仇人受苦她就開心,最好再慘一點兒,好過了那麼多年,是必須替死去的人贖罪的。

    父債子償,母債子償,應該的。

    第一場雪後,天就徹底冷了下來,好在柴火準備得夠多,也不怕不夠用。

    大家都在屋子裏貓冬,孫家寶兩人時不時回來,就纏着江尋去山上,林驚月懶,就窩在炕上看書。

    或者就和夏楠學習織毛衣。

    但她這樣的徒弟夏楠是不喜歡的,織圍巾都磕磕絆絆的,毛衣……簡直一言難盡。

    不過爲了那一卷毛線的拜師禮,夏楠盡心盡力的教。

    “哎喲,冷死我了。”陳春蘭進了屋子,不停的搓手,跺腳。

    冬日燒炕需要柴火,夏楠和陳春蘭一合計,就住在了一起,這樣要節約一點,還能互相照應,雖說有林驚月威名在外,沒人打知青點的主意,但防患於未然嘛。

    “知道冷還出去,活該。”林驚月和毛線戰鬥,頭也不擡。

    陳春蘭已經緩過來了,她哼了一聲,隨即又笑嘻嘻的湊過來,“林驚月,你這毛衣織得真好。”

    夏楠:“……”請問你是怎麼對着織出來兩個大洞的毛衣說好的?

    都漏針了。

    “你求我有事?”林驚月眯着眼睛看她。

    陳春蘭很狗腿的一笑,“那個,我想做件棉襖,沒有棉花票,你那裏有嗎?我出錢買。”

    她的棉襖都舊了,裏面的棉花都結成一坨一坨的,根本不保暖,再不做棉襖,她得冷死。

    “現在才做棉襖?”

    “那不是想着扛扛能過去嗎?”陳春蘭撓頭,如果能扛過去,她纔不想浪費錢呢。

    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喫飽就不錯了。

    其實陳春蘭能幹也肯幹,以前也小有積蓄,但和孫樑棟結婚前,她的錢都寄回去了,結果並沒有得到家人的一點好處。

    結婚後她就冷了心,誰知道孫樑棟那個狗竟然偷偷回了城。

    現在想想,滾回去也好,她一個人別提多自在。

    “你可真夠厲害的。”林驚月瞥了她一眼,扛過去,以爲自己有幾條命呢。

    每個冬天被凍死的人不知道多少。

    陳春蘭黑黑笑,也不反駁,看起來有些傻氣。

    “沒有棉花票,但我有棉花,可以給你兩斤,做一件厚的,再做一條棉褲。”不等陳春蘭激動,她又道,“但是價格你得給我更高,你沒票。”

    陳春蘭咬牙,“……好。”

    應該的,能從林驚月這裏得到棉花已經很好了。

    “對了,布料你有嗎?”林驚月又問。

    “有的有的,我有一塊藏青色的,夠了。”她不打算做有花色的棉襖,不耐髒,也不耐穿。

    林驚月點了點頭,起身出去,過一會兒回來,提了一包棉花。

    這是舅舅和姨媽寄過來的包裹裏的,還有些布料。

    陳春蘭數錢遞過去,銀貨兩訖,接着就喜滋滋的開始做棉襖。

    “砰砰砰,林驚月,林驚月你在嗎?”突然有人敲隔壁的門。

    林驚月聽出來是孫蘭蘭的聲音,她下炕拉開門,“我在這邊,咋了,你找我有事?”

    孫蘭蘭裹着厚厚的棉襖,只露出來兩隻眼睛,“沒啥事,我藥沒了,過來取一副,”

    林驚月確確時間,確實應該拿藥了,而且還要換一種藥。

    她已經準備好了。

    “你等會兒。”說完,關上門回來把棉襖穿上,這纔出去。

    打開自己屋子的門,進去。

    “你先坐,我給你包藥,這次的藥換了,五天一副,得喫三個月,你記得一頓不落哈。”孫蘭蘭的氣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臉色紅潤,不止是藥物調養,家裏好喫的也緊着她。

    蔡錦州真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秋收時就拼命的和大隊的漢子一起上工,讓不少人刮目相看。

    原來喫商品糧的人,幹起活來也如此的厲害。

    “嗯嗯,我就算忘了我家老蔡也不會忘的。”孫蘭蘭說起自己丈夫,滿臉幸福。

    只是眼底還是有些許的愁緒和擔憂。

    林驚月明白她的想法,“不急於一時,你們都還年輕,相信我。”

    “嗯嗯,對了,老蔡病了,估計是前段時間太累了,你給我兩顆治着涼的藥丸吧。”說着她從兜裏掏出來一塊錢遞過去。

    林驚月的藥本來就不便宜。

    “給你兩顆藥要啥錢?”林驚月推拒的話還沒說完,錢就被她收進了手裏。

    孫蘭蘭……

    接着她退了五毛給孫蘭蘭,“用不着那麼多。”

    然後,孫蘭蘭又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錢收了起來。

    兩人:“……”一言難盡。

    孫蘭蘭拿着藥回去,林驚月繼續和毛衣戰鬥。

    日子過得很快,臘月,她看着手中歪歪扭扭的毛衣,終究不好意思送出去。

    送出去江尋肯定會穿,那會丟她的臉,她也不忍心江尋被別人笑話。

    而江尋那邊左等右等,沒等到毛衣,心裏有些疑惑。

    這天兩人都在屋子裏看書,他偷偷瞥了林驚月幾次,林驚月無奈的放下書本,“怎麼了?”

    江尋抿了一下嘴角,“你給我織的毛衣呢?”

    “……”

    “沒織完?沒關係,你慢慢織。”見林驚月不說話,他又道。

    “不是……”林驚月一言難盡,起身在抗邊的櫃子裏把藏青色的毛衣拿出來,捂着臉放在江尋面前,“如果你敢笑話,我就打你。”

    江尋心裏疑惑,待他拿過毛衣展開,頓時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

    怕對象臉色掛不住,他連忙一本正經,“挺好的,誰笑話啊,第一次織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真的?”林驚月放下手來,見江尋一臉認真,她也贊同道,“我也覺得,第一次織已經很不錯了。”

    “嗯,織毛衣那麼難,別織了,唯一的一件是給我的,獨一無二,將來也沒人和我穿同款。”江尋把毛衣疊起來,很珍惜的模樣。

    林驚月仰着下巴,“算你有眼光。”

    “不過,送給你可以,你別穿出去,別人笑的時候。”

    江尋,“誰笑話我打誰。”

    “……”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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