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門捋了捋鬍鬚,煞有介事的晃了晃頭,對着楚清南招了招手,沉吟道:“上前來,讓貧道仔細看看。”
大殿內所有的目光匯聚楚清南身上,褒貶不一,能得到張掌門親自提點,要麼大罪大惡,要麼三生有幸。
楚清南無所適從的直起了身,躊躇不前,張掌門這是要當衆拆穿他嗎?這老頭到底安了什麼心?
“清南,過來吧。”顧長依溫聲提醒,靠山一般衝他點了點頭。
楚清南擡腿緩步走向大殿前端,區區十幾米竟然走出了宣判赴死的感覺,面色凝重,直接跪地。
“敢問仙尊,這是誰的弟子?”張掌門貌似要刨根問底。
“是懷卿的徒弟。”顧長依知無不言。
周懷卿立刻起身,拱手施禮。
“原來是仙尊的徒孫,此徒非比尋常,乃是世外之人。”張掌門直起身子,圍着楚清南足足轉了兩圈,頗顯自己神祕莫測的本事。
“弟子斗膽詢問,什麼叫世外之人?”楚清南擡起頭,眼神發冷。
世外之人,難道是說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張掌門真是一語中的。
張掌門咧嘴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溝壑遍佈,“小徒你自己清楚,天機不可泄露。”
大殿上,一衆弟子竊竊私語,張掌門這是來吊人胃口的嗎?把人叫上去看了那麼久,居然沒個結果。
他是不會裝懂,還是根本不敢說?
地面上楚清南忽然追問:“弟子不懂,還請張掌門明示。”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還望掌門不要一句話定了弟子和張掌門的生死。”
泄露天機,必遭反噬,楚清南反而不怕了。大不了魚死網破,你也別活了。
張掌門猛的一回頭,眼中滿是讀不出的情緒,這弟子本就不是這世界之人,而是來改寫部分事件發生。
此徒根本不懼,深諳其中之道!
殿下人羣中,徐竹玉死死拽緊玉笛,若是這陰陽怪氣的掌門敢說出實情,他必將對方屠之。
大殿內,突然詭異的安靜,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向了張掌門,等待他的結果。
“此徒實屬世外高人轉世,因此稱爲世外之人,日後必將擔待大任,非常人所能及。”張掌門額頭是汗,一句話說的含糊其辭,莫能兩可。
聽上去貌似什麼都說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說。
楚清南彎起嘴角嘲諷般的笑了笑,世外之人的解釋,讓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位急於展示自己實力,擅長揭短的掌門,他記下了。
隨後,深深一拜,輕蔑道:“多謝張掌門開解,弟子不忍打擾,這就退下。”
說完他不管不顧的起了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外,心情舒爽至極。
顧長依看了眼楚清南離去的背影,目光一轉,對着張掌門不急不緩道:“張掌門如果想繼續追問,本尊可命人將他帶回來,你看如何?”
張掌門面色一慌,他哪敢再問?趕緊搖了搖頭,“仙尊不必如此,來的都是客,隨他去吧。”說完尷尬的呵呵一笑,好一會才重新找了個話題,繼續裝深沉。
一杯果酒下肚,張掌門眼神飄忽不定,他要是沒看錯,仙尊和那弟子早已經有了不肯明說的關係。
他那閉不上的嘴真想趁機再展示一波自己能掐會算的本事,若將此事抖落一番,畢將驚天動地,可一看顧長依那半步飛昇的修爲,他急忙低下了頭。
大殿外,楚清南無處可去,只能低頭好奇的研究起地面上一幅幅道宗圖畫。
“仙友好久不見,還記得在下嗎?”身後,一名男子熟絡的問了聲好,轉瞬現於眼前。
這人又是誰?
“你是…?”
“在下韓瑜陽,就是…就是斬斷桃花那人,仙友這麼快就把我忘了嗎?”韓瑜陽笑逐顏開的提醒道。
“是你…?”
楚清南的驚訝看了看他。
這爛桃花根本就是沒斬斷,怎麼此處還能遇見他?
“仙友隨我來,帶你看看我們陰陽太極圖有多神祕!”韓瑜陽再沒有一句客套話,帶着楚清南就像院落中心的位置走去。
楚清南腳步頓了片刻,目光環視周圍,到處都是道宗弟子,韓瑜陽這次應該不會再玩什麼花樣。
隨後,他跟上前去,幾十步開外,韓瑜陽突然停滯不前,他從背後忽然一推,楚清南一腳踩入陰陽魚白色的魚眼上。
頃刻間,天旋地轉,楚清南腦子撕裂般的疼痛,極速墜落,他伸出手想要去抓緊什麼,韓瑜陽冷笑一聲,一腳將他踢了下去。
楚清南頭痛欲裂,來不及反應,數秒後直接跌入冷硬的地面上。
四肢都要摔散架了。
他喫力的擡起頭,心裏把韓瑜陽罵了個遍,在這道宗,他一個正常人也沒遇見,難道是他天生與道教相剋?
“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楚清南強忍疼痛,直起了身,一道靈力治癒自己。
面前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湍流微急,除了河裏遊動的黑魚,此處再無任何生機。
他膽戰心驚的順流走了幾百米,前方頓然傳來一陣舞刀弄劍的聲音。
楚清南趕緊加快腳步,近到眼前,一位黑衣宗服的少年,正在河邊拼命練劍,所過之處習習生風,驚的溪流沖天而起。
片刻,他長劍一收,盯着楚清南,聲音稚嫩道:“你是誰?爲何擅闖此處?”
我還想問你是誰呢?這種問題果然需要先發制人。
“在下天玉山弟子楚清南,敢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原來是天玉山的仙友!!”少年立刻換上一副討喜的面孔,補了一句:“天玉山當真是人傑地靈,仙友貌若天仙!”
“多謝誇讚。”
你別光顧着誇,趕緊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
“你一定是誤入了什麼法陣,我們道宗法陣遍地,仙友隨我來。”少年說完,拽着楚清南衣袖一路向前。
楚清南放下戒心,緊隨其後,這單純的少年定然不會有那害人之心。
“仙友仔細看那池中倒影。”少年停下腳步,指了指水中的兩人,水流不息,魚躍其中,除了倒影楚清南什麼也沒看出來。
“仙友再向前一步,便可看到。”
楚清南輕輕邁開了腿,那少年忽然發力,一腳將他踢入水中。
楚清南“撲通”跌入,溪水竟然深不可測,直至將他全身淹沒,繼續下沉。
他努力的在水中仰面朝上,清楚的看到岸邊少年忽然變了一張臉,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以及一身白袍,踩着水花對着他又踢了一腳。
用他的聲音,柔柔的說道:“今日起,我便是你,你就永遠困在這裏了卻殘生吧。”
話音一落,頂着一身白衣,消失不見。
楚清南張了張嘴想反駁,一口接一口的水灌入胸腔,他不會水,屏住呼吸頭都要炸了,數次捏訣,靈力就是使不出來。
絕望中,一抹純白衝入水中,飛快將他撈起,他雙眼模糊,看不清那人容貌,吐出幾口水,還未待緩解,那人手腕一轉,直接施了一道昏睡訣。
再一轉醒,他身子緊貼牆壁,下意識的動了動胳膊,頓然清醒,兩隻胳膊無情的被分開,手腕腳腕處各綁着一條銀色細鏈子,輕輕一動,叮鈴做響。
“到底是誰這麼變態!”他心中暗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