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一拳之隔，周懷卿盤腿而坐，修煉後，將手再一次探到徒兒額頭上。
“師尊，早就不燒了。”楚清南擡起頭，習以爲常。
整整一個下午，師尊每隔一會，就探一探他的額頭，頗爲關心。
兩人相處模式淡雅而舒適，周懷卿渴求已久，一個看書，一個修煉，寧心靜氣，這不正是他想要的日子嗎？
周懷卿深切的望了他一眼，“徒兒不可大意，今夜就住在爲師這裏，別回去了。”挽留之心到了難以掩飾的地步。
楚清南翻書的手指一頓，眼底滿是說不出的情緒，靈舟除了這一處安穩，其餘之地，他還真是不想去。
一想到師祖會因此事發飆，他怕的總想躲起來，希望師祖找他時遲一些，再遲一些。
片刻猶豫後，他下定了決心迴應道：“好，全憑師尊安排。”
周懷卿面色一滯，幾乎不敢相信徒兒會同意。再次確認後，他高興的俯身把人摟在懷裏，“徒兒，你終於肯了。”
楚清南縮了縮身子，有些抗拒，他好像，沒答應什麼，又好像一切都答應了…
寂靜的長夜，楚清南只能賭一把師尊的人品，師尊說過，他不會越矩。
“徒兒，天色已晚，你把外衣脫了，這樣睡，不舒服。”周懷卿轉言勸說，順勢而爲。
“師尊，我這就脫。”楚清南全身痠軟無力，直起身子剛想動手，周懷卿移至身前，溫和勸道：“爲師幫你脫。”
說完緩緩將他扶起，貼心的幫他脫去了外衫，剛蓋好了被子，熟悉的聲音立刻從門口處飄進屋內。
“清南，原來你一直都在這裏？”
轉瞬間，顧長依帶着一股冰冷之氣出現在屋內。耳畔迴響起兩人剛纔要脫衣服的話，醋意陡生。
兩人心裏同時咯噔一下，楚清南眼中劃過一絲絕望，今晚又要有的受了。隨即他緊緊抓住師尊胳膊，顫抖着向後退了退。妄求師尊憐憫多爲他說幾句好話。
“師祖。”楚清南小聲叫了句。
周懷卿瞬間明白徒兒心中顧慮，他又怎麼捨得讓徒兒離開？當即挺身而出。
“師尊，別難爲他！”周懷卿二話不說，先替徒兒求情。
顧長依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在二樓找了個遍，依舊不見日思夜想的道侶，望向周懷卿房間那一刻，他心情沉到了谷底，匆忙過來尋人。
一進屋，雪白的牀上，兩人衣衫半褪不褪，楚清南恐懼的依偎在周懷卿身側，兩人錯愕看向他，彷彿又被捉尖在牀一般。
顧長依一臉苦澀，心碎了一地，刺眼的一幕，又發生了，爲何每次都會發生這種事，屢禁不止。
“清南，你還要在懷卿身邊待多久？戀戀不捨了嗎？”顧長依氣的開口第一句便是斥責。
楚清南不用腦袋也想的出這種習以爲常的劇情，他幾乎從來不會訓斥師尊，只拿他當炮灰用，他垂頭掩飾恐懼。
“師尊，都是我的錯。”周懷卿努力辯解一句。
師徒三人爲何一步步成了這種情況？簡直劍拔弩張。
“清南到底何時過來的，難道喂藥以後，樂不思蜀了嗎？”顧長依依然不肯放過楚清南，句句帶刺，差點紅了眼出了手。
“師尊，彆氣，他病了，身體不適才呆在這裏，我照顧了他一整天。”周懷卿顧不得其他，眼見師尊惱怒，趕緊下牀跪在了地上。
“病了？”顧長依似乎想到了什麼，“發燒了？”心中猛然一緊，他怎麼把神魂過後的後遺症給忘了。
“弟子確實發燒了，多虧了師尊幫我…”楚清南深吸一口氣，隱藏了後半截。
“怎麼幫你的？”顧長依衣袖一甩，面色陰沉。
話一問出，屋裏瞬時陷入沉默…
地上，兩人低頭不語，誰也不肯先說一句。
顧長依極力穩住思緒。那熱度沒人幫忙吸出來，根本不可能恢復這樣快，他忍着心痛不想戳穿兩人。
“穿上衣服，去我房裏，看看你恢復如何。”顧長依心裏說不出的彆扭，面前兩人即使一言不發，他也猜到了幾分過程。
“弟子不去。”楚清南沒由來的反駁一句，身體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去了還能有好果子喫？
身旁，兩人忽然驚訝注視着他。
楚清南暗下決心，這次他要自己選！既然師祖從來不會責怪師尊，那麼師尊這跟救命稻草他拽定了。
“清南，你要同懷卿同牀共枕了嗎？”顧長依滿臉不可思議，心中無比悶痛。
楚清南到底發了什麼瘋，爲何今日不安套路出牌，他只想把人帶回去，好好安慰一番而已，難道短時間內，他愛上了自己的師尊？
“師尊，你要不要將我留下來過夜？徒兒全憑您今日一句話！”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當場震驚。
周懷卿瞳孔一縮，這是又開始坑他了嗎？他何嘗不想留？
看着師尊冷冰冰的面容，聽着楚清南決定去留的選擇題，他分外抓狂。思量片刻，他不太想把事情鬧得無法收場，爲了心愛之人，他只能妥協退讓。
“徒兒聽話，回去讓師祖看看你的傷勢，明日再過來。”周懷卿擦了擦額頭汗水，他進退兩難。
顧長依面色微微緩和，附和道：“懷卿，還是你知進退。”
楚清南心中一涼，唯一同周懷卿說的話竟然還是一句誇讚，區別對待竟然如此明顯。
話音一落，擡手將楚清南抓住，瞬間兩人憑空消失。
周懷卿失神的看向半空，默默嘆氣，那份愛他從來沒有留住一分，師尊如今是一點念想也不肯留給他了。
看着徒兒沒來得及帶走的衣服，他緊緊抓在手裏，他努力說服自己，如果兩個人不能在一起，哪怕讓他偶爾來一次，三個人，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顧長依屋裏，楚清南剛一落地，瞬間就被抵在了牆上。
“爲何難受時不來找我？”顧長依不分青紅皁白抓緊他的手腕，繼續發問。
“弟子暈倒在了師尊住處。”楚清南背靠冰冷的牆壁，一句謊話也不敢扯。
“懷卿，如何幫你治療？”顧長依想聽，卻又不忍面對。
“弟子…師尊…他…”楚清南說到重點之處，吞吞吐吐，半天不肯落實。
下一刻，他直接跪在了地上，卑微至極，懇求道：“師祖，弟子身不由己，求您開恩。”
顧長依蹲下身，輕輕擡起他的下巴，仔細看了眼略顯紅腫的雙脣，目露兇光。
“不必說了，回你自己房裏去吧。”顧長依氣的一把拎起了楚清南打算轟出門外。
楚清南不知哪來的力氣，“啪”的一聲，將那隻手打了下來，委屈又憤怒道：
“你我道侶，從未平等，我也從未主動背叛過你，是你讓我去見師尊，給了他機會，也是你纏繞我的神魂至我命垂一線，你如今因此事喫醋，全怪在我頭上，你若不想見我，那便分開好了！”
說完，轉身大步出了屋子，“彭”的一聲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