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師能抱抱你嗎？”周懷卿雙眼通紅，語氣溫軟，滿是渴求之色。
師尊又要開始了，楚清南背過雙手站在原地，緊張得邁不動腿。
他有道侶，他不能背信棄義，師祖再三告誡他，別出格。
可師尊模樣可憐楚楚，他又於心不忍，掂量了下話語，委婉拒絕道：“師尊，我可以坐在這裏陪陪你，你也知道徒兒的情況…”
牀上，周懷卿神色黯然，長睫垂動數次，似乎有些掙扎，片刻，他身子向牀內靠了靠，拍了拍鵝絨軟墊，示意道：“那你坐過來，同爲師待一會。”
白色的衣衫隨風蕩了幾瞬，遲疑的動了下，楚清南小心而謹慎的坐了過去，低頭不敢直視。
“徒兒，別緊張，向裏靠一些。”周懷卿擡手將他的衣袖向自己拉了幾下。
窗外，暮色降臨，屋內，光線逐漸昏暗，楚清南戰戰兢兢，微微順從挪了挪位置，一語不發，因怕師尊吐血，不敢太過拒絕。
直到他坐穩，下一刻，周懷卿出乎意料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用溫潤如玉的嗓音問道：“徒兒，這樣你介意嗎？”
“……不，不介意。”楚清南偏了下頭，髮絲在頸間摩擦，介意他也不敢說，這麼點要求還是儘量滿足吧！
緊接着，周懷卿自顧自唸叨了起來，目光幽暗，陷入短暫回憶當中：“還記得那天，你發燒了，我們一起在牀上，一個看書一個修煉，當真愜意，爲師真希望日日如此。”
話一至此，身後一條手臂悄無聲息的攀上了楚清南另外一邊肩膀，輕輕搭在了上面。
“現在也可以。”楚清南嚥了咽口水，他心裏明白，師尊是在暗示他，兩人能夠多在一起相處。
周懷卿搖了搖頭，聲音裏滿是失望道：“以後，怕是不能了，徒兒，你會成爲我的師孃，對不對？”
楚清南渾身一僵，驚的差點掉了下巴，這輩分跳躍有點太大了，他急忙否認道：“師尊，我這一輩子都是您的徒兒！！”
“一輩子，也快到了，爲師近日覺得身子越來越差，已經感覺有些要走火入魔了，怕是時日無多了。”周懷卿語氣平靜，不像撒謊，更不是矯情。
“師尊，別說胡話，喫幾日靈草就好了。”楚清南下意識的擡起了手，摸了摸師尊頭髮，安撫道。
師尊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上演了一出多愁善感，拿生死之事開什麼玩笑？
“徒兒，爲師的身子自己清楚，我只有一個願望。”
一時間，楚清南想問卻又不敢問，無非是情情愛愛之事，終究還是抵不過好奇心，問道：“什麼願望？徒兒盡力滿足師尊。”
嘴上這麼說，可如果要求成爲他的道侶，他可滿足不了。
“我仙逝的那一日，能在你懷裏。”周懷卿閉了閉眼，語氣像說着家常話一般，依舊溫聲而出。
楚清南嚇得一激靈，立刻向師尊方向靠了靠，急切道：“師尊！！！情愛之事，涉及不到生死，師尊不可生了這種念頭，日後我多陪陪你就是了。”
楚清南越發覺得師尊不太對頭，這怎麼遺言都來了。
“信。”楚清南乾脆的回答道，師尊今日怎麼滿是傷感之言？如同再也見不到一般。
他身子不斷的向外移動，這曖昧的姿勢，詭異的氛圍，讓他喘不過氣來。
剛移至牀邊，周懷卿雙手一收，把人摟在懷裏。
“別這樣，師尊！！”楚清南擡手阻止，拉扯間，周懷卿忽然說道：“徒兒你如此抗拒，若我死了，你是不是還會拜別人爲師？”
“師尊，你別嚇我。我永遠都是你的徒弟。”
“那你吻我一次。”
楚清南內心哀嚎，說是徒弟，可沒說是道侶啊，他使勁搖了搖頭，糾纏間，周懷卿將他雙手抽出，猛然舉起訂在身後冰冷的牆上，掌心相對，十指相扣。
“那就讓爲師吻你一次！”
“不…不要…唔”楚清南睜大雙眼連連拒絕。
周懷卿探身向前，親住了一雙柔軟的紅脣，他雙目緊閉，貪戀那接觸之感，晚風拂過，灰白交纏。
不知過了多久，楚清南直憋到眼中蓄滿淚水，周懷卿吻得全身發熱，身子發軟，才鬆開眷戀的薄脣。
空氣靜謐，瀰漫着曖昧的氣息，周懷卿再次將他摟入懷中，在他耳邊輕聲道：“楚清南，我愛你。”
楚清南頓時腦子一空，思維僵了一瞬，差點轉不過彎來，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他被師尊給親了，還被表白了…心中滿是愧疚，強忍住淚水，未做迴應，他怕是要辜負師尊的一番心意了，機械般的揉了揉生疼的胳膊。
“徒兒，爲師親了你，死而無憾了，淚水收起來，留着送別那日再哭。師祖問起，就說是我強迫了你。”周懷卿雙手揉揉的捧起他的臉，拇指擦去淚水，帶上了一絲強顏歡笑。
“師尊…”楚清南心中糾結又無措，“別再說自己仙逝這種事了。”
“好，爲師答應你，你今晚留下來，別去找任何人了，好嗎？”
“不，不行！師尊，我不能在這裏過夜！”師尊瘋了嗎？要逼着他做出格的事了嗎？讓他一人侍二夫，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周懷卿看着他的神色如同視死如歸，不急不惱，雙手板正他的臉，安靜的說道：“徒兒別怕，看着我的眼睛。”
楚清南暗自打算反抗，醞釀逃跑，下意識看了眼師尊，忽然間天旋地轉，眼前雙影重疊，灰色的衣衫逐漸模糊不清，思維困頓擡不起頭來。
緊接着，身體的力氣彷彿被抽空，頭歪向了一側，失去意識。
他中了力道最強的昏睡訣。
眼前的徒兒，軟軟的倒了下去，周懷卿再次把人抱起，停頓了幾分後，將他平放入牀內，拎起被子小心幫他蓋好。
做完這一切，他忽然胸口一痛，面帶痛苦之色，袖口捂住脣角，又一口血不受控制的涌出。
他坐在楚清南身邊，喘了幾口粗氣，看着那血漬，輕聲自語道：“爲師不怕死，只是捨不得你，不能再護你後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