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他只是要我一會兒同他一起採些毒草回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你怎麼過來了?”顏甜選擇隱瞞真實內容,她不想變成別人眼中的怪物。
“我看周老回去了,你還在這邊,有點放心不下,過來看看。”段文野此刻打着直球,毫不掩飾對顏甜的關心。
“嗯,他交代完便回去了。我想透透氣,所以在這兒坐會兒。你要不要一起坐坐?”顏甜邀請道。
段文野拿出手帕擦去石頭上的灰塵,方纔坐下。
“忘了你愛乾淨。”她轉過臉,再次看向遠方暗黑的天空,“你看,我們來的時候天多藍啊,景色多美啊,如今只剩這一片汪洋。你說,這裏的人得多久才能忘記這場災難,要多久才能撫平內心失去親人的傷痛呢?”
“人們終有一天會淡忘這場災難,他們會往前走,然後迎來新的生活。”段文野認真的回答着,他目光堅定的看着遠方,絲毫沒有爲留下來的選擇而後悔。“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希望活下來的人能擁有將來,能創造新的回憶遺忘過去的悲傷。我自認我不是一個很偉大的人,但我想爲他們做這些,就像我的父母爲我做的那樣。”
是被什麼神仙父母愛着的段文野,才能每次在生命攸關的時刻選擇所有人,將個人安危拋諸腦後。
顏甜知道那或許是另一個對方不願提及的故事,她不去追問,等段文野想說的時候說給她聽。
鹹溼的海風吹打在他們臉上,此刻難得的寧靜讓他們倍感舒適,只希望時間過得再慢些。
身後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摩擦,再次變得喧囂起來。
顏甜站起身,撣去身上的草屑,“走吧,好像又吵起來了。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回到人羣中,原來是深海章魚距離此地的距離更近了。衆人再次人心惶惶起來,“誒,軍隊還沒來。咱們也許只能在這裏等死了。”
“可惜我這輩子,還沒享過什麼福。”
“呸,你盡瞎說,我小時候可找大師算過,這輩子能活九十九。我孃親說那大師可靈了!”一大嬸說道。
有人譏諷道,“喲,大嬸,既然那個大師算得那麼準,怎麼沒算到今天這個大難呢?你可拉倒吧。”
“你……”大嬸指着那個男人,氣得直哆嗦,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段文野見此處的爭吵也出不了什麼大紕漏,便也沒有再上前去摻和。
顏甜看向遠方越來越近的異獸,眸色定了定,朝着周雲走去。“咱們走吧。”
“我們去準備毒針,你們也做做準備,思考一下做好的毒針如何注射進章魚的體內。”周雲臨走前朝着段文野說道。
“嗯,後面的事您不必擔心,辛苦周老了。還請您儘快製出所需毒針,如今這情況刻不容緩。”
段文野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內心莫名有絲不安,但他說不上來爲什麼,只是覺得那兩人之間的氣氛有絲怪異。可眼下不是在意這些小細節的時機,他也只能將內心的疑惑壓在心底。
顏甜跟着周雲走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小樹林,周圍沒有發現人,這才停下。
“就在這兒吧。應該沒什麼人會過來。”周雲從包裏掏出準備好的針,擺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再從包裏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然後轉眼看向顏甜,“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周雲見狀,嘴裏嚷着“可惜。”他非常快速的將提前準備好的容器放置在顏甜傷口的下方。
血一滴一滴慢慢滴入容器,顏甜則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從身體裏流出。周雲與此同時,正全神貫注的製作着毒針。
“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顏甜看周雲製作的步驟比較簡單,便想問問能不能幫點忙,畢竟兩個人的速度肯定比一個人要快。
“你可別折騰了,放這麼多血,已經夠你受的。而且咱們現在這點分量壓根不夠塞牙縫的。你好好休息。”周雲制止道。
瓶子裏的血從見底到滿得快溢出來,這個時間很短,不是瓶子太小,而是顏甜夠狠,一道傷口不夠,她又拿起小刀再胳膊上又劃拉一道,直到血以她滿意的速度匯聚進瓶子。
周雲此刻也被顏甜的舉動驚住了。若是失血過多,可隨時會有喪命的風險。
他趕緊停下手中的事情,一把抓住顏甜的手,爲她止血。他怒聲斥問,“你不要命了?”
顏甜臉色慘白,嘴脣暗淡無色,眼神渙散。她努力擠出笑臉,笑了笑,“我想着我流血的速度快點,你製毒針的速度也能快點。那他們便有更多時間去對付異獸了。”
“可也不是你這般幫法,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向他們交代?”周雲搖了搖頭,將顏甜放置在一旁的石塊上躺着休息,“你現在閉上眼睛,好好休息。知道了嗎?”周雲給顏甜紮了一針麻醉劑,這才繼續忙手頭上的事情。
也不知是麻醉劑難得起了效,還是顏甜真的太累了,她躺在石頭上昏睡過去。
顏甜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很久不見的父母,他們兩鬢斑白,一下子老了很多;夢見了以前欺負自己的同事,她離開後對方的日子過得也並不如意;還夢見了段文野,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間咖啡館,對彼此有着很好的初印象。
這個夢很美好,美到顏甜不想醒過來。可耳邊好似有人在叫她,“顏甜?顏甜?”
她覺得耳邊甚是聒噪,不耐煩的揮舞着雙手朝耳邊拂去。
周雲見地上的人有了動靜,這才放心下來,剛剛顏甜休克的那幾分鐘可把他嚇壞了。好在他醫術不賴,把人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毒針準備得差不多了,周雲要將這些毒針送去給段文野。可顏甜這邊還昏睡不醒,他不放心直接離開。
前方的形式現在也特別緊張,段文野見他們離開有一段時間,還不見回來,便朝着他們離開的方向來找。
不過幾分鐘路程,他便看見了離開的兩人,顏甜躺在地上,周韻蹲着,看着顏甜左右挪動,不知所措。
“周老,毒針準備好了嗎?”段文野走上前問道。
“準備好了。這些都是,拿走吧。”周雲遞出準備好的東西,交給他。
段文野正欲離開,可內心放心不下顏甜,瞥了一眼,發現她的氣色有些不正常。情急之下,他走上前翻過她的身體,看見眼前的一幕,段文野久久不能平靜。他看向唯一的知情人,“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