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承允的眼神幾乎要把他凌遲，姬嘉木咳了兩聲，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楊將軍，我要和你說聲對不起，我也看上了趙小姐。”
“我和你不可能。”趙昭當即拒絕。
楊承允見她拒絕得乾脆，神色稍稍緩和，對她道，“你先回去。”
他語氣不容置疑，趙昭也不想留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昭沒去打聽楊承允和姬嘉木後來聊了什麼，只聽說他們兩個在湖邊打了一架，以二對一，姬嘉木和烏木打楊承允一人，最後打成了平手，各自負傷。尤其是姬嘉木，被揍得很慘。
趙昭聽後，沉默半晌，楊承允這一架是爲了她，還是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不管楊承允是出於什麼目的，昊京城再一次炸開了。
楊承允爲了趙昭和南梁三皇子打架，昭示着幾個月前的兩場賭局結果出來了，幾乎八成的人都輸了。
趙昭一次下了一萬的賭注，一次坐莊開賭局，下注的一萬贏了五萬兩白銀；開的賭局，楊家既沒拒婚，她也沒出家，所以只有莊家，也就是她贏了，所有人的賭注都進了她的口袋。
兩次加在一起，她淨賺十幾萬兩。
素琴和素心看着白銀擡進府裏，紛紛咂舌，“主子的錢來得好快！”
趙昭對着白花花的銀子，大手一揮，“去邑北，趁着旱災，買地，招人。”
素琴和素心看向彼此，“花出去也快！”
來賀壽的藩王，官員和各國使團，以及各地商人，陸陸續續離開昊京，昊京恢復了往日看似平靜，實則暗波洶涌的局勢。
尤其是攬月樓的建造，耗光了整個國庫，順帶把楊承允抄家得來的那些銀兩也填了進去。
大盛的官員從前兩個月起領不到俸祿了。
沒有俸祿，生活還要繼續，衣食住行，人情往來，孝敬上司........每一樣都要花銀子。
手裏沒有銀子，官員們只能貪，漲稅收，壓榨商人，壓迫平民——
趙昭走在街上，看着行人來往神色匆匆，臉上愁眉不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繁華熱鬧只持續了短短三個月。”
“主子，屬下們留意到昊京許多小商人開始離京。”立書說道。立辰去了西邊，立棋去了邑北，如今是他跟在主子身邊。
趙昭半點不意外，最近昊京的官員以各種名義搜刮商人的錢財，一波又一波，繼續留在昊京，只怕生意沒做成就要傾家蕩產。
“除此外，昊京的物價飛漲，一些平民的生活也變得艱難，熬不下去的已經開始遷出昊京城。”立書又道。
“他們都去了哪裏？”趙昭問。
“昊京城附近，或者比較富庶的江南。”立書想了想，說，“要不要勸他們去蒼梧？”
趙昭搖頭，“這些人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會考慮蒼梧。倒是我們的人，需得加快控制蒼梧的進程，早日掌控蒼梧，我們從海外拿回來的作物也能儘快種下。到時戰亂一起，我們手裏有人有糧，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立書受教，“屬下一會就讓人傳信。”
“還有蒼梧隔壁的伍州，那邊也要拿下。”趙昭囑咐。
“立辰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現在已經是秋初，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穿上棉服。
“棉花四五月份的時候已經種下，不過種子有限，明年才能擴大種植面積。紅薯也種到了圈起來的地裏。那邊地廣人稀，立辰帶的銀子足夠，買了上百頃的地。”立書時常會驚歎主子的大手筆。
“藥材也多種一些。”趙昭叮囑。
“是。”立書想了想，又問，“主子打算培養一批女醫？”
“嗯。”趙昭神色如常，“從難民和流民裏面選，除了女醫，還要招女工，我打算在西邊和蒼梧開幾個大工廠。”
其實不止是招女工，她還打算開女學。不學四書五經，只要求會認字，會算術，會看賬本。
夜裏，趙昭被素心搖醒。
“怎麼回事？”趙昭困得眼睛睜不開。
“楊小將軍來了。”素心一邊回答，一邊給她套衣服。
趙昭頓時一驚，瞌睡蟲也跑了，“他這個時候來幹嘛？”
素心搖頭，“您自己去問。看將軍行色匆匆，應該是有急事。”
楊承允就在她的院子裏，她一出門就看見了月光下，身材頎長的男人。刀刻的五官，深邃的眸子掃過來時，趙昭的腳步不由頓了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濃烈，壓抑的情緒。
“北燕新皇繼位，率軍攻打大盛邊境，半個時辰後我便要動身去北境。”楊承允言簡意賅。
“新皇親自領兵？”趙昭訝異，老燕皇上個月才死，新燕皇就出來打仗？
楊承允眼底劃過一抹暗淡，她首先問的不是他。
“是，新燕皇陳儲親率三十萬大軍壓境。”楊承允眸光深深。
趙昭募地瞪大了眼睛，“三十萬？北境楊伯父手下兵馬才十萬，加上你手裏的也不過才二十萬，實力懸殊，怎麼打？”
楊承允抿了抿脣，人數懸殊不是最可怕的，物資跟不上才最難。大盛發不起軍餉，養不起戰馬，兵器也欠缺。而北燕草肥馬壯，士氣高漲。
這一場仗註定難打。
但他不能讓她擔心，“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趙昭並不放心，直捅他心窩子，“士兵們喫得飽肚子，穿得暖嗎？”現在是秋天，北境已經很冷，再過一段時間還會下雪。聽聞北境每年凍死的士兵就有上千人。
楊承允的臉色一僵，“邑北去年和今年顆粒無收，除了邑北，其他州的收成也不好。我已經讓人去和富商收購糧食，此外，也派人去草原收皮毛，趕製衣服。”
但他們金錢有限，這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北境世家大族不少，你讓他們出錢。不行就抄了他們家產。”趙昭說道。
楊承允震驚地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我說得有錯？大盛的土地七成都在士族手裏，士族就是蛀蟲，早一日除去，早一日還大盛繁華。”趙昭渾然不覺得她的話有什麼問題。
士族佔了大量土地，買了大量奴隸，他們什麼都不做，卻享有大盛近八層的財富。
打仗他們不出力，難道還能不出錢？
以後在她的領地，土地不能私有，不能買賣，按人口分給百姓耕種，不種就交還給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