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昭募地瞪大了雙眼，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車內的空氣莫名變得燥熱起來。楊承允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話，雖未經男女之事，但軍中最不缺的就是葷段子，他被迫聽過不少。
只是他懂也就罷了，爲什麼她也懂？
楊承允看着趙昭的眼神充滿了探究之色，那樣子就差問：你爲什麼懂這些？！！
趙昭滿頭黑線，“我喜歡看話本。”
楊承允理解地點點頭，又回到衣服上，“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趙昭翻了個白眼，“不換。”
“真的不脫？”楊承允眸子眯起，整個人變得極其危險。
趙昭把心一橫，“不脫，不換——”
不等她把最後一個字說出口，就聽唰唰幾聲布料割裂的聲音響起，紅色的碎布灑滿了整個車廂，兩人的身上、頭髮上也沾了不少。
額，還挺好看的。趙昭看着對面的楊承允，怔怔的想。
楊承允的手伸過來時，趙昭下意識偏頭，他卻只是拿走了她頭上的碎布。
“抱歉。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楊承允道歉。
趙昭抿着脣，“你毀了嫁衣，你負責和霍流光解釋。”
“無需解釋。”楊承允不悅，“除了我，你誰都不能嫁。你只需爲我一人穿上嫁衣。”
趙昭沉默，楊承允這算是在對她表白嗎？
楊承允幫趙昭清理乾淨身上的碎布後，站起身，“我去另一輛車，你自己換件衣服，小心着涼。”
說完，他乾脆利落地下車。他怕自己晚一步，就會對佳人做出不合禮法的舉動來。
看着楊承允頂着一頭碎布下馬車，素心素琴兩人都呆了，楊將軍在裏面幹了什麼？
是不是欺負他們主子了？
素心素琴猛地掀開簾子，爬上車。
入眼的是滿目的紅色，而她們的主子，此時正在翻箱倒櫃，看她膚如凝脂，沒有半點紅痕青紫，似乎並未被欺負。
“主子，剛纔楊將軍做了什麼？”素心素琴仍是不放心，問道。
“你們來了正好，給我找件外衫。”趙昭答非所問。
素心素琴對視一眼，心想，算了，主子和楊將軍的事，不是她們該過問的。
撤銷和親的聖旨沒有來，讓楊承允前往邑北平息叛亂的聖旨倒是來了。
收到聖旨的這一天，楊承允的臉陰沉得嚇人，一身冷氣幾乎要冰凍成霜，無人敢靠近他三步的範圍。
就連一直對他一起上路有意見的霍流光，此時也躲得遠遠的，生怕惹他不快，拿自己撒氣。
“主子，您說楊將軍是去邑北平息叛亂，還是隨您去南梁？”素琴問。
素心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別多嘴。
“邑北三個州都落入義軍手裏了？”趙昭答非所問，“去把立書叫來。”
“是。”
“邑北那邊的消息傳來，除了農民起義，當地豪紳，山匪也都揭竿而起，單是義軍就有不下二十支。”立書回道，他也是剛收到了信件。
“武安王不是去邑北平亂了？”趙昭好奇。
看來邑北的情勢比她料想得還要嚴峻一些。趙昭沉吟，半晌後才道，“素心素琴，你們兩日後出發，前往蒼梧。告訴趙毅和立棋，儘快拿下伍州。”
素心素琴面色一肅，抱拳，“是。”
接到聖旨的楊承允，已經兩天不見人影，唯有三萬大軍依舊跟着隊伍繼續前往南梁。
“你們將軍在車上？”趙二攔住李元，面色不善道。
李元瑟縮了一下，他可是見識過眼前人的厲害，老老實實道，“在的。將軍在養傷。”
“嘖。”趙二冷笑，“是在養傷還是在當縮頭烏龜？”
“不許你這麼說將軍。”李雲怒了。
“我就說，怎麼的？”趙二用身體撞了一下李雲，不斷逼近他，“你家將軍就是縮頭烏龜，未婚妻被人搶了，屁都不敢放一個——”
唰——
馬車的門猛地打開，在人前消失了兩天的楊承允終於出現在人前。
只是兩天不見，他又瘦了一圈，五官變得越發凌厲。此時的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刀，無比鋒利。
他淡淡瞥了趙二一眼，縱身跳下馬車，大步朝趙昭走去。
不知不覺，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衆人紛紛看向楊承允，以及剛從車裏出來的趙昭。
兩人四目相對，趙昭的目光依舊清澈，平靜無波。她總是一副事外人的模樣，彷彿這些對她來說，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她沒把和親一事放在心上，甚至，也沒把他放在心上。看清事實的楊承允，心裏忍不住感到挫敗。
他還沒走進她的心裏。
“有事？”她問。
“我要走了。去邑北平息叛亂。”楊承允道，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想從她臉上看到一些不捨，憤怒，亦或是恨意。
然而都沒有。她似乎是早有所料，“一路順風，保重。”
“好。”楊承允的聲音很輕，消散在風裏。
楊承允說走就走，不耽擱一刻，三萬大軍當即掉頭，朝邑北的方向進發。
熱鬧的隊伍突然之間少了那麼多人，衆人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適應。
“楊將軍火急火燎從北境追來，現在是什麼，放棄縣主了嗎？”
“胳膊拗不過大腿，聖旨一下，楊將軍又能怎麼辦？”
“聖上這次做得不仁義，又要人家打仗，又把人家未婚妻送去和親——”
“噓，小聲一些，要丟腦袋的。”
“縣主真可憐，父親死了，自己也要被送到敵人手裏，下場可想而知，不知該多悽慘。”
“也不見得。縣主長得那麼美，搞不好三皇子是真的喜歡她才求娶的。”
“就是。那麼漂亮的美人，換做我，傷她一根頭髮我都捨不得。”
“..........”
衆人以爲被拋棄，正在黯然神傷的趙昭，此時正忙着向素心素琴分派任務。她把自己能想到的，如何建造蒼梧的措施，一個不落，全都耐心細緻地告訴素心和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