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大喝,化着濃妝的五官扭曲,一雙眼睛幾乎要噴火,“是誰給你的權利,在我面前殺我的人!”
趙昭淺笑,“哦,原來那是皇后的人,我還以爲是刺客呢。所以,丫鬟要殺我,是皇后示意的嗎?是您給她下的命令?”
嘶!
衆人倒抽冷氣,她怎麼敢那麼問?
這是要跟皇后徹底翻臉,連表面的和諧都懶得維持了嗎?
皇后自然不會承認,虎着臉道,“本宮不知道你說什麼。本宮爲什麼要殺你,本宮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趙昭冷笑,“既然如此,我報個仇而已,您氣什麼?難道您的女官比本縣主的命還重要?衆目睽睽之下,她要置本縣主於死地,我僥倖不死,把她殺了,何錯之有?皇后難道想包庇她?”
“住口!”皇后怒目而視,“誰給你的權利質問本宮?來人啊,趙昭目無尊上,口出狂言,對本宮無理,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趙昭的臉倏地沉了下來,這是惱羞成怒,陰謀失敗,打算直接明着來?活生生打死她?
現在的她身受重傷,別說五十大板,就是十大板都能要了她的命。
趙昭咬牙,硬撐着身體站立在原地,一字一句道,“皇后不去查刺客,不去查害我的人,反倒要打我這個受害者,這是什麼道理?”
“本宮的話就是道理。快把她給我押下去,重重的打!”皇后飛揚跋扈。
兩個侍衛過來抓住了趙昭,拖着趙昭離開。
“住手!”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衆人側目望去,驚訝道,“刑部侍郎關琅,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關琅帶着一隊護衛匆匆趕來,先朝皇后行禮後,才道明來意,“聽說這裏出了刺客,臣前來查案。”
“這事不是該由大理寺來辦,怎麼落到了你們刑部身上?”皇后淡淡道。
“大理寺最近人手不夠,我們刑部便幫忙分擔分擔。”關琅長相忠厚,笑起來的時候,很容易給人好感。
他的視線掃向衆人,落在了趙昭身上,“這位是趙縣主吧,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弄成了這副模樣?”
“關大人。”趙昭朝關琅微微頷首,“我要報案,皇后宮內的女官要殺我。除了女官,剛纔還有幾個宮女和內侍,合力把我丟入了鬥獸池。”
“你誣衊,滿嘴謊言!”皇后冷喝。
“是不是我誣衊,您讓人去護欄那裏查一查便知。那裏平白無故多了一個洞,我就是被人從洞口丟下去的。哦,我還割傷了一個抓着我的宮女的手,您可以查一查。”看見關琅,趙昭心裏鬆了一口氣。
關琅親自去看了護欄,“的確有一個洞,看着是認爲切割出來的。”又看了看地下的老虎,轉身問,“是誰把老虎放出來的?”
老虎平日是關着的,若說掉下去是意外,那突然跑出來的老虎算什麼?也是意外?
這麼巧?
在場的人明知道答案,可沒有一個人開口。
關琅也不指望能問出什麼,轉身對皇后道,“縣主報案,下官有些問題需要向縣主請教,皇后可否讓下官把人帶走?”
“帶走可以,先打完五十大板再說。到時是死是活,你都能把人帶走。”皇后今日就沒打算讓趙昭活着離開。
關琅一番話下來,就差沒明着說皇后濫用職權,罔顧律法。
皇后的臉變了變,正欲說什麼,就見一個宮女匆匆趕來,附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她募地瞪大了眼睛,惶恐、擔憂都堆積到了臉上,聲音也變了。“快,快帶我去看看。”
衆人不明所以,想上去詢問,卻見皇后行色匆匆,被人簇擁着離開了,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衆人面面相覷,一場宴會就這麼結束了?
最後,他們把視線投向了趙昭。卻發現趙昭不知何時披上了一件外袍,遮住了她一身的狼狽,唯有蒼白的小臉和微微凌亂的頭髮,告訴他們,之前那些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您的傷嚴重嗎?”關琅問,語氣中帶着自責。將軍千叮萬囑要自己照顧好她,卻沒想到還是讓她被人欺負,差一點丟了性命。
趙昭疼得全身冒冷汗,苦笑着對關琅道,“我腿應該是折了。”
關琅面色一變,不顧男女大防,扶住了趙昭,“是那一條腿,嚴不嚴重?”
“兩條腿都不太好。”趙昭把身體重量都壓在了關琅的身上。
關琅小心翼翼扶住她,“您先坐下,我這就去給您找轎子。”
趙昭拒絕,宮中的轎子哪裏是想找就能找的,“勞煩你去把我的丫鬟找來,她們可以揹我回去。”
“不用找她們,我來背。”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昭回頭,看到這張略有幾分熟悉的臉時,怔了一下,“三表哥。”
這是二舅的大兒子,李思危。
他們上一次見面好像是兩年前?
兩年不見,稚氣未脫的少年已經變得高大挺拔,成熟沉穩。
“三表哥現在在刑部任職?”趙昭問。
李思危嗯了一聲,在她面前蹲下,“上來。”
趙昭在關琅的幫助下,趴在了李思危的後背。
許是顧忌到她身上有傷,李思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趙昭趴在他後背,從小到大,這是她和李思危靠得最近的一次。
因爲母親的死,外租家對趙家有怨,連帶着對她也不喜。兩家的關係不好不壞,就像一個遠房親戚處着。
她對兩個舅舅家的孩子,別說熟悉、親近,不把人叫錯就算好的。
兩人一路沒有交談,反倒是趙昭和關琅聊了不少。
走到宮門口,趙家的馬車已經在等候了,連大夫也跟着一起來了。
“今日縣主暫且回去修養,幾日後,關某再上門瞭解案情。”關琅朝趙昭拱手。
趙昭回了一禮,“今日多虧了關大人,若非您及時出現,我怕是小命難保。大人大恩,請受我一禮。”
關琅連忙擺手阻止,“有負重託,愧不敢當。”
重託?
趙昭腦海裏浮現一張凌厲的俊臉,兩個多月沒見,有些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