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貨物除了運往閔城等各大城池,還運送到了大盛與南梁的交界處。那裏,駐紮着近兩萬邊軍。
“在這裏分開吧,我們去往邊界,你們去閔城。”趙昭道,她今天才從閔城趕來與他們會合。
其他人則先她一步,把東西從船隊運到了這裏。
“主子保重。”
“你們也保重。若是遇到劫道,可以留活口,我們缺挖礦的人。”
“是。”
暗處,趙二用眼神示意,“我跟着主子。”
暗三、暗四、暗五、暗六:“.........”
他們也想跟着主子。
趙二得意,指了指手裏的刀,“等打贏我再說。”
三四五六:好氣,又好無奈。
兩支車隊一左一右,就此分開。
閔州的山路和其他地方一樣,幾天不走就長草,坑坑窪窪的,坐在車裏晃得厲害。
趙昭想騎馬,但一衆下屬不放心,愣是讓她做馬車裏,那是一輛經過特殊改造,夾層焊接了鐵皮的馬車。
好在現在是冬天,坐在車裏也不怕熱。素心素琴忙着閔城的事情,沒跟來,但是囑咐其他人往車裏塞了幾牀羽絨被。趙昭陷在軟軟的被子裏,被車晃得搖搖欲睡,不知不覺就迷糊了過去。
直到刀劍相撞的聲音傳來,她才猛地驚醒。
趙昭揉了揉臉,待更清醒了一些後,她纔拿着武器,從車上下來。
然而等她從車上下來,戰鬥也結束了。
“都是些蝦兵蟹將,不用主子您出手。”趙二說着把地上掉落的斧頭踢到一旁,怕它絆倒了自家主子。
趙昭掃了一圈劫匪,除了幾個穿着獸皮的,大多數人都衣着單薄,臉色發青,看來他們混得不怎麼樣。
“把他們壓到礦區。”趙昭淡淡道。
趙二不回答,推了推一旁的暗七。暗七瞟了他一眼,認命道,“是。”
趙昭裝作沒看到他們的小動作,叮囑道,“讓人穿暖,喫飽,別病了,會耽誤幹活。”
暗七拍了拍胸脯,“主子放心,屬下一定讓他們喫飽穿暖,好好替主子幹活。”
“嗯。”趙昭點頭,“大張旗鼓把人押去,不用隱藏蹤跡。若是有人來救人,就把來人也給拿下。”
半個時辰後,車隊繼續上路。
這是趙昭第一次親自往邊軍營地送物資,在此之前,她已經讓人送了十年,他父親還在的時候,她讓人送,她父親去世後,這兩年她依舊讓人送。一年送個五六回,花費不小。
三天後,趙昭來到了邊軍駐地。
“你們又來了。”駐軍將領江遠站在營地外,親切打招呼。
“江將軍,許久不見,進來可好?”管事態度熟稔。
江遠搖頭,苦笑,“我這情況,你還不知道啊,就那樣了。若非你們的物資,我和一萬多將士早就餓死在這裏了。千言萬語,還是要和你們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的主子。”
管事笑了,“我們主子也來了,將軍這次自己和她道謝吧。”
江遠一愣,隨即道,“在哪裏,快快帶我去拜見。”
“江叔叔不必如此,我可受不了你的拜禮。”趙昭從車上下來,巧笑嫣然。
“趙拓之女,趙昭。”趙昭朝江遠行了一個晚輩的禮。
江遠震驚,“一直往邊軍送物資的人竟然是你!”
趙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不可能。”江遠搖頭頭,“十年前你纔多大,五六歲?”
“對啊,十年前,我五歲,做生意得來的第一筆錢,就拿來給父親買糧草了。祖母說父親在邊疆喫不飽,穿不暖,我擔心他。”趙昭說的是實話。
人家當官的都是中飽私囊,富得流油,唯有他父親一窮二白。如此也就算了,還不肯接受家裏的幫助,說什麼不能養家已經是不孝,如何能讓母親和幼女反過來幫扶自己。
趙昭只能讓人匿名送物資,後來被她父親知道,他嘆了一口氣,終於不再拒絕。
原因之一是朝廷發放的軍餉一再拖延、削減,將士們喫不飽,穿不暖;第二個原因是他這個女兒太會掙錢了,即使給他送物資,錢依舊多得花不完。
江遠看向管事,求證,“真是如此?”
管事點頭,“千真萬確,這事趙將軍也知道。”
江遠失神片刻,隨後朝趙昭深深鞠了一躬,“這十年,多虧了你,若非有你的支援,大盛邊境無法安穩。你救了無數人的性命,這其中就包括我。”
趙昭把他扶起,“江叔叔言重了。你們一直堅守邊境,大盛的安穩是你們的功勞。”
江遠苦笑不語。
江遠把趙昭一行人迎入了軍營,一邊走,一邊向她介紹邊軍和邊境。江遠以爲她會無聊,畢竟十五六歲年紀的姑娘,一般喜歡的都是些花花草草,衣服首飾,誰會對枯燥、乏味、無聊的邊境和邊軍感興趣。
誰知趙昭卻聽得極爲認真,時不時提問,甚至針對一些事情提出了自己獨到的見解。
“這下我是真的相信這十年送物資的人是你了,你很不一般,胸中有大智慧。”江遠真誠道。
趙昭淺笑,“江叔叔竟然這麼說了,那我再向您透露一件事,怎麼樣?”
江遠來了興趣,“哦,是什麼事?”
趙昭狡黠擡眉,“我的人已經攻下了整個閔州。”
趙昭離開的時候,江遠仍舊沒回過神。
“主子,我們就這樣離開?”管事不解,他以爲,主子起碼和江遠來個口頭約定什麼的。
“告知義務已經完成了,不走留下幹嘛?”等江遠回過神來質問她,罵她?
受了她十年恩惠,江遠肯定不會來攻打她。再說了,大盛都徹底遺忘他們了,他們又何必爲大盛賣命。
既然能爲無情無義的大盛駐邊,爲什麼不能爲資助了他們十年物資的她駐邊呢?
軍營裏,江遠回過神後才發現趙昭不見了,連帶她的人都不見了。
“趙縣主人呢?”他問部下。
“人走了,剛出軍營大門不遠。將軍,是否要去追回來?”部下嘴上這麼說,人卻在原地不動。
追啥呢,那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不用。”江遠擺手,示意部下退下,隨後苦笑,“趙拓,你女兒這是逼我反啊!”
“她做了你不願做的事。”
“我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