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將軍怒了,“快去!”
“將軍,要不您去?”士兵大着膽子道。
“那可是趙縣主的家,若是拆了,趙縣主找麻煩——”另一個士兵偷瞄胖將軍一眼,瑟縮到了其他隊友身後。
胖將軍不知想到了什麼,倒是沒執着要拆趙昭的宅子,“那就拆那些富商的房子,拆那些逃出昊京的。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本將軍把城門口堵上,必須要堵得嚴嚴實實。”
這一天,北燕和北齊的士兵還沒攻進來,昊京城裏便出現幾十上百套被毀的房子。
街上隨處可見掉落的石子、泥土,放眼望去,斷壁殘垣,黑煙瀰漫,一股破敗、淒涼之感縈繞在昊京的上空。
城牆被烤得通紅,士兵們根本不敢上去,全都退到了城牆下三米之外。
北燕和北齊這是做什麼?他們上不去,難道對方就上得來嗎?
他們爲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之事?
這時,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對方竟然真的上來了!穿得像一隻熊,從梯子上滾落到城牆上,又一路從城牆翻滾,外面的衣服不斷冒着黑煙,仿若一個個火球,從高高的階梯一路滾了下來。
一落地,他們便把身上厚厚的衣服切碎,散落了一地。
“用箭射死他們,快,射死他們。”胖將軍大喊。
士兵們從怔愣中回神,紛紛搭起弓箭,提起大刀,下一刻,戰鬥便在城內打響了。
“給我封住城門,快!”胖將軍大喊,如豆子一般的眼睛緊緊盯着城門,只要城門封住,敵軍就無法大批入城,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換上厚衣服,上城牆,給老子掀掉他們的梯子。”胖將軍繼續喊。
士兵們懵了,大夏天的,他們去哪裏找厚的衣服。
“去,街上的鋪子裏拿,快!”胖將軍給他們指路。
攬月樓上,皇帝和大臣們把鋪蓋也搬到了這裏,累的時候就眯一下,醒了又繼續盯着城牆的方向。
“敵軍登上城牆了!”
“什麼?怎麼那麼快!”
“我們的人呢?他們怎麼沒把人攔下?”
“........”
所有人都驚醒了過來,紛紛走到護欄處,惶恐又驚懼地往城牆的方向眺望。然後,他們便看到一個個冒煙的球從城牆上沿着長長的階梯,滾到了城內。
“他們是死的嗎,對方能上牆,他們爲不能上?給我傳令下去,所有士兵上城牆抵禦敵軍!若是放敵人進來,不止是他們,他們的家人也都別想活了!”
命令傳到城門士兵處時,士兵的面色瞬間慘白如紙。
胖將軍嘆了一口氣,“披上厚麻衣、獸皮衣,上吧。”
士兵們咬着牙,認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和厚底的鞋子,在冒煙的城牆前,他們還是忍不住遲疑了。
“愣什麼,快上啊。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那不如戰死!”胖將軍大喊。
“啊——”
士兵們被如此一激,紛紛大吼一聲,衝上了城樓。
刀劍相撞的聲音、慘叫聲,血腥味,烤肉的味道.......無一不在告訴衆人這場戰鬥的殘忍,壯烈。
一批接着一批的士兵衝上城牆,又一批接着一批的倒下,在滾燙的城牆上被烤焦,無數士兵用自己的性命把敵人攔在了城牆上。
當夕陽落下時,昊京城裏七八萬的士兵已經死傷過半。原本還信心十足,誇下海口說守個四五天沒問題的人,這時都閉上了嘴巴,瑟瑟發抖。
明天援軍若是沒到,昊京必定破,到時候他們這些人——
這一夜,戰鬥還在繼續,所有人一夜無眠,睜眼到了天亮。
咚咚咚,天剛灰濛濛亮,急促的鼓聲便響了起來。
這是敵軍進攻的信號!
昊京城內,存活下來的士兵只有十分之一二,還有餘力戰鬥的寥寥無幾。只要再來一波敵人,他們便完了。
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五皇子和七皇子殿下呢?他們不就在距離昊京幾百裏的地方,爲什麼還不到?”有人提了出來。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連一直閉着眼睛的老皇帝也睜開了眼,渾濁的眼睛了帶着疑惑,“他們沒來昊京救援?”
衆人頓時低下了頭,信已經送出去五天了,他們要是來,昨天就該到了。
“或許是因爲他們手裏沒有多少兵——”一個官員囁嚅道。
多少纔是多?
據他們所知,如今兩位皇子手裏的兵都不下四萬了,兩個加起來也有八萬。不少了,能分走將近三分之一的敵人。再撐一撐,其他援軍抵達,危機也就解除了。
但他們沒來,他們放棄了昊京,放棄了皇上,放棄了一直支持他們的大臣們。尤其是五皇子,他的母親和他的外祖也在昊京,前段時間爲了贖他,還搭進去了半個身家。如今,他也放棄了他們。
孫家的人,果然是一脈相承的,無情無義。
諸位大臣在心裏腹誹。
咔嚓——
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城牆上,屬於大盛的旗幟斷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朝那面斷下的旗子看去,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心裏不停唸叨,快,快去把它豎起來!
然而半晌過去,那旗子依舊沒有動靜。
這個結果只有一個解釋,大盛沒有能戰鬥的士兵了!
他們完了!
衆人心如死灰。
老皇帝雙目緊緊盯着城牆的方向,枯瘦的臉上、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極力剋制着什麼。
此時,北燕和北齊的士兵正大咧咧地站在燃燒得焦黑的城門下,眼裏帶着輕蔑和快意,他們用手中的大刀朝着焦黑大門揮舞了幾下,那大門便咔嚓響了幾聲,轟然倒塌下來。
門後,堆積着厚厚的石塊,土塊,北燕和北齊的士兵見此,臉瞬間黑了,啐了一口吐沫,“麻煩!”
正當他們要搬開那些石頭和土塊時,一陣更急促的鼓聲響起,緊接着是四面八方傳來的喊叫聲,“守衛昊京,驅逐燕齊賊子!”
大盛了援軍到了!
援軍的聲勢浩大,車輦內的陳儲和袁戟一驚,看向彼此,眼中帶着疑問,探子不是說大盛內耗,六十多萬士兵在亢州打了一仗,死亡慘重嗎?現在爲何還有那麼多人?
“一定是虛張聲勢,”袁戟穩住了心神,“我帶人去看看。”
陳儲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也不慌了,“袁將軍去吧,我在這裏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