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寧慎的表現，他也多少能看出幾分。
在寧慎和榮惜的關係裏，榮惜纔是占主導地位的那個。
要麼就是寧慎在表演，要麼就是他真的很喜歡妹妹。
比起寧慎，他更信任自家妹妹，要她親口說他纔敢信。
不問清楚這一句，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將車停在路邊，榮惜轉過臉，鄭重對上他的眼睛。
“我也是你手術之後才知道，你的手術是寧慎特意安排的。”
榮御一怔。
這麼說，真是的他錯怪寧慎了？
“那……”榮御略一沉吟，“你和哥哥說實話，你是真的喜歡他嗎？”
“和你們一樣，我也聽過他很多傳聞，但是寧慎和傳說中的不一樣。”想到那個男人的種種，榮惜脣角一彎，“我喜歡他，我喜歡和他在一起。”
事實上，如果這些話是幾個小時之前聽到，榮御或許還是會懷疑。
可是剛剛在小公園裏，寧慎的表現真的和他想象的不同。
“那他呢，他是真心喜歡你嗎？”
榮惜語氣認真：“我相信他是。”
“咳……”榮御咳嗽一聲，“那天晚了，你們真的是去聽音樂會？”
榮惜知道，他問的不是音樂會。
“那天，音樂會上放了二叔最喜歡的曲子，我有點情緒失控，他怕我一個人在學校出事，所以沒有送我回學校……”
榮御一聽就急了，“我就知道，這個混蛋……”
“三哥，你聽我把話說完行不行？”榮惜白一眼自家哥哥，“寧慎合衣照顧我一整夜，沒碰我。”
當然，只是晚上沒碰。
她可沒敢說早餐桌上，他差點把她當早餐喫掉的事情。
榮御大鬆口氣：“這還差不多。”
片刻，他又擔心地看向榮惜。
“那你聽完曲子……沒事吧？”
“沒事，當時哭了一場，反倒感覺好多了。後來還是寧慎勸我，我才決定加入學校樂團的，他真的是一直在幫我、鼓勵我。”
榮御注視着妹妹的表情，她提起寧慎的時候，眼睛裏亮晶晶的有光。
以前，榮惜只有拉琴的時候，纔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看得出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很快樂。
“對不起小惜，是三哥搞砸了。”
“這不能怪你，是我沒有告訴你們……”
說到這裏，榮惜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手術和寧慎有關的？”
按道理說，榮御就算是看到她和寧慎在一起，也不應該聯繫到他手術的事情。
“你哥又不瞎。”榮御嘲弄地扯扯脣角，“就他那張臉，戴個口罩就以爲別人認不出來，我早該想到他就是和顧時一起，爲我做手術的人。”
這一次，輪到榮惜喫驚了。
寧慎也在手術室？
可是那天……
她仔細回憶着榮御手術那天的細節，突然想到一件事。
和顧時一起出來的醫生，曾經追到電梯邊，塞給她一塊糖。
那個人真的是寧慎？
手術室普通人是不可能進去的，寧慎難道也有醫生資格？
“怎麼了？”
看榮御扶着方向盤發呆，榮御疑惑詢問。
“哦，沒什麼。”
榮惜回過神來，推開車門，將他從後座扶出來。
一手撐着車門，一手扶住她的肩膀，榮御語氣凝重。
“人是很複雜的，你們認識時間還短，他可能會收起自己真實的本性，只在你面前表現出好的一面。你真的確定，他是值得你交往的人嗎？”
事關妹妹，榮御難免要多問幾句。
將榮御扶到臺階上坐下，榮惜側身坐到他旁邊。
“我記得，我小時候也問過三哥。賽車這麼危險，爲什麼你還要當賽車手，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榮御想了想，搖頭。
榮惜兩手撐着臺階，注視着夜色。
“你說……‘因爲喜歡啊’！我知道，他不是普通男人，將來我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我也不清楚
我只是知道，我喜歡他。
我願意接受一切後果，不管好壞。”
側臉，注視着妹妹好一會兒。
榮御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前總覺得，自家妹妹還小，不過就是個小屁孩。
直到今天，他才突然意識到。
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長大了。
眼前的小姑娘，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總喜歡跟着他身後的小尾巴。
也不再是那個凡事都要他出頭的小姑娘，她甚至已經學會保護他。
當哥哥的，有點欣慰，又有點失落。
榮御擡起大手，在小姑娘頭上用力揉了一把。
“小東西，真希望……你能晚幾年長大。”
“怎麼？”榮惜白眼，“長大就不管我了，告訴你，就算八十了，你也是我哥，你得罩着我，聽到沒有？”
“聽到了，榮三歲！”
“三哥討厭，我哪有那麼幼稚？”
“當然有，是誰牙疼偷喫奶糖，還用包裝紙包上粉筆放回去的？老媽用糖待客的時候，還以爲是我惡作劇，把我一頓臭罵。”
“誰讓你不說是我乾的？”
“我說是你，誰信？”
……
兄妹二人聊起小時候的事，一邊聊一邊笑。
二樓書房。
裴雲舒挑起窗簾，看看樓下坐着的一對小兒女，笑了笑，又重新坐回桌邊，繼續改稿。
*
*
第二天午後。
江城機場，商務機停機坪。
遠遠地看到榮惜的車子開過來，寧慎向周硯青擡擡右手，快步迎過來拉開後車門。
看到坐在車內的榮御，寧慎一怔。
“怎麼，不歡迎啊？”
對面車座上，榮惜笑了笑。
從車上跳下來，走到他身側。
“我哥是特意來送我的。”
撐着柺杖下了車，榮御看着助理幫榮惜拿下行李。
“你送小惜上飛機，我和寧先生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