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上,大片的傷疤。

    橫縱交錯,佈滿大半個後背。

    最長的一條,幾乎是斜貫他的整個後背。

    因爲時間已經很長,顏色與皮膚相差不多。

    儘管如此,看上去依舊是觸目驚心。

    指尖輕撫過他背上的疤,榮惜心疼地皺眉。

    “怎麼會傷得這麼重?”

    “小時候的事了。”

    寧慎的語氣淡淡的,明顯是不想多談。

    站起身拿過襯衣,他擡手將襯衣披在身上遮住後背。

    “你再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

    榮惜坐在牀頭,聽着他的腳步聲漸遠,眉緩緩地皺起。

    只看傷疤就能猜到,他傷得多麼嚴重。

    更何況,受傷的時候他還是個孩子。

    這麼重的傷,一個孩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年抑鬱嚴重的時候,她也曾經讀過一些相關的心理學著作。

    一般來說,這樣的心理疾病,大多都是在受到強大的精神刺激,或者發生什麼巨大的變故之後纔會產生。

    她是因爲二叔的死。

    他呢,又是因爲什麼?

    榮惜沒有答案。

    她和寧慎在一起的時候,他更多的時候是傾聽者,卻很少向她傾訴什麼。

    現在想想,她甚至對他的過去都瞭解得不多。

    “來啦!”

    房門打開,寧慎端着托盤走進來,將食物放到一邊。

    “喫飯吧。”

    “我去洗漱一下。”

    榮惜扯過浴巾裹到身上,揭被想要起身。

    邁下牀的時候,不小心牽扯到傷口,她皺眉頓了頓。

    寧慎看在眼裏,轉身走過來,將她抱起來,大步走進洗手間。

    將她放到洗手檯上,他擡手揭起她身上的浴巾。

    他不會是還想……

    “寧慎!”榮惜合攏膝蓋,“晚上行不行,我想去二叔送我的宅子看看。”

    “好。”

    寧慎仔細洗洗手,擡手將她的膝蓋分開。

    “喂!”榮惜抓住他的胳膊,“不是說好晚上的?”

    寧慎向她晃晃手中的藥膏:“我只是想要幫你塗藥。”

    塗……藥?

    榮惜:……

    這麼說,他根本就不是想要和她親熱。

    榮惜剛要鬆一口氣,突然又反應過來。

    他說塗藥?

    她剛要開口阻止,男人的手掌已經伸進她的浴巾。

    儘管二人已經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她還是不太習慣在他面前暴露自己。

    她緊張地全身繃緊,寧慎卻是平靜而認真。

    清潔、消毒、塗藥……

    絲毫不馬虎。

    一切太過曖昧,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榮惜幾乎是度秒如年。

    好在,一切終於結束。

    將手指重新洗乾淨,寧慎將她從洗手檯上抱下來。

    “等晚上洗完澡再塗一次,應該很快就可以恢復,我到幫你拿衣服。”

    洗漱完畢,榮惜解開浴巾拿過架子上,寧慎給她準備的衣服。

    不經意地掃一眼鏡子,頓時一怔。

    鏡子裏的她,身上滿是曖昧的痕跡。

    玫瑰色的吻痕,一路從頸間延綿到胸口、肩膀、背上,甚至……腿上都是。

    注視着那些痕跡,昨天的情景再次重現。

    她清楚地記起那些耳紅心跳的細節,記起他一路吻遍她的全身,嘴裏還在低喃。

    “這裏是我的,這裏也是……

    你是我的,我的!”

    “蓋章獸!”

    輕嗔一句,榮惜擡手將衣領套到身上,遮住那些曖昧痕跡。

    穿好衣服從洗手間出來,榮惜走到客廳坐到寧慎面前的小桌對面,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啊,差點忘了!”

    擡手拍一把額頭,她起身走進臥室,從抽屜裏取出她事先準備好的藥。

    “惜惜?”

    寧慎擔心地追進來,拿過她手上的藥看了看。

    接一杯水遞給她手裏,他語氣歉意。

    “對不起,惜惜,這種事情應該我注意的。”

    “沒關係的。”榮惜回他一笑,“偶爾喫上一兩次,也不會有什麼損害。走吧,我們去喫飯!”

    兩人重新回到客廳,隔桌對坐。

    曬着從窗外透時來的秋日暖陽,簡單的一份早晚,榮惜也喫得格外香甜。

    捧着牛奶杯,她不經意地擡起臉。

    剛好撞上寧慎看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間。

    榮惜彎脣,露出笑容。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們的關係已經有了質的不同。

    飯後,兩人一起離開大宅,按照榮經年留下來的房產證上的信息,很快就找到那座他爲榮惜準備的房子。

    大門上裝的是密碼鎖,榮惜輸入自己的生日。

    叮——

    房門順利開啓。

    這是一間三進的小院。

    前面是客廳,後面是臥室和書房,還有一處不小的院落,植着些花草。

    二人走進來的時候,一位老者正在後院裏修剪花枝。

    看到榮惜和寧慎進來,老者怔了怔,仔細看看榮惜,人就笑着迎過來。

    “您一定是榮惜小姐吧?”

    “您是?”

    “我是榮先生僱來看房子的,順便幫着照顧這些花花草草,喂喂魚什麼的。”老者笑着打量她一眼,“榮小姐比照片上還好看,仙女似的,我啊,一眼就認出來您來了。這都四年了,您怎麼現在纔來啊?”

    不等榮惜回答,老者看看寧慎,笑出聲來。

    “我知道了,一定是榮先生把生日禮物,改成給二位的新婚禮物對不對?二位可真是般配!”

    知道他嘴裏的榮先生就是自家二叔,榮惜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晚來這麼久!”

    “這幾年,我可是給榮先生打過好幾次電話呢,每次都沒人接,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怎麼和他聯繫,幸好你們來了。”

    老者將二人帶到客廳,從抽屜裏取出一些資料和一串鑰匙遞給她。

    “這些是房子相關的一些單據,還有房間的鑰匙,不知道榮先生什麼時候來,我也向他交個差。”

    “他不會來了。”榮惜垂下睫毛,“我二叔他已經去世了。”

    “什麼?!”老者一怔,“這……這麼年輕這怎麼可能啊!”

    “是意外!”

    “怪不得您這麼久纔來……”老者長嘆口氣,“真是好人不長命。”

    “他是不是還差着您的工資,多少錢,我補給您。”榮惜問。

    “不用不用,要不是榮先生,哪有我的今天啊?既然房子也和您交接完了,那我就走了。”

    老人擺擺手,似乎是生怕榮惜給他塞錢似的,急匆匆地走了。

    “大爺,謝謝您啊!”

    榮惜追到門口,目送他離開,眼神滿是感激。

    四年沒人理會,老人家還信守着承諾,一直將房子平平安安地照看到現在,實在難得。

    寧慎也走過來,站到她身側。

    “你二叔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是啊,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幫助別人。”

    律所裏,常會有公益活動,幫着付不起律師費的人打官司,榮經年有時候也會親自參加。

    其他的公益活動更不用說,他即便不是阻止者,也是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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