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聽筒,榮惜好奇地等待着江律的答案。
“這個事情有點複雜,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江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話風一轉。
“不如,晚上請你喫飯我們再細談?”
“這……”
榮惜轉過身,看一眼身後的廊道。
此時,張揚已經處理完一些後續程序。
正與吳北城、林喻父女一起從休息室出來。
這一次,爲了這個案子,律所裏上上下下都跟着忙碌。
今天,庭審勝利,榮惜這個當老闆的,怎麼也要請大家喫飯犒勞一下。
“要不然這樣吧?”榮惜笑着邀請,“晚上你也來大家一起慶祝吧,北城哥他們都在。”
吳北城和江律都是榮經年的學生。
只是兩人畢業後,走得是不同的路。
江律選擇出國留學,吳北城則留在榮經年身邊。
“好啊,那就晚上見。”
江律笑着掛斷電話,將手機收進西裝口袋。
看一眼站在車門外的年輕女孩,他輕輕點頭,語氣客氣不失命令的味道。
“上車。”
年輕女孩鑽進車子後座,有些侷促地坐到他旁邊的位置。
擡手拉下臉上的口罩,露出年輕美麗的臉。
如果榮惜也在,立刻就會認出,這個人正是林善武案子的當事人。
剛剛在法庭上,爲林善武做過證的女孩子。
“開車!”
吩咐司機開車,江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信封,送到年輕女孩面前。
“這裏面有機票,還有一張支票,只要你乘飛機離開,以後陳家人就不可能再找到你。”
看到支票這兩個字,女孩子有些驚訝地怔了怔。
“江先生,這……這怎麼行?您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我怎麼能再您的錢?”
“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錢不多。”江律回她一笑,“不過,足夠你在國外開始新生活。那裏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麼事,你可以重新開始。”
女孩子抿抿脣,眼睛裏現出淚色。
“謝謝,要不是您幫我,要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我現在就送你去機場。”江律從窗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女孩臉上,“從今以後,永遠也不要再回江城。”
“您的意思是,這件事就算了?”
“要不然呢?”江律聳聳肩膀,“抓走你的只是幾個小混混,你認爲,他們會承認是陳家人指使?”
女孩咬着脣,低下頭。
她很清楚。
像她這樣的普通人,跟本就不是陳耀凡這種人的對手。
“你不要忘了,陳家的兒子是因爲你死的。”江律眯眸,語氣低沉,“你能逃出來遇到我,是你運氣好,你不可能一直有這樣的好運氣。”
女孩子皺着眉,沒出聲。
案發後,林善武被捕。
新聞上,也鬧得沸沸揚揚。
她原本是打算站出來,幫林善武做證的。
可是,幾個小混混先一步找到她,將她帶到城郊的別墅軟禁起來。
儘管對方沒有承認,她還是猜到,這肯定是陳家人的安排。
如果不是江律救她出來,現在只怕她還被關在別墅裏,是死是活都說不定。
可是就這樣放過陳家人,她多少有些不甘心。
“我只能護你一時,護不了你一輩子。如果你再回江城,陳家人可能還會找到你,到時候,我可幫不了你。”江律擡起右手,將信封送到她面前,“是走,還是留下,你自己選。”
陳家的兒子因她而死,現在他們又辦理了案子,肯定會更恨她。
胳膊擰不過大腿,離開是最明智的選擇。
深思片刻,女孩終於還是接過信封。
“江先生,我都聽您的。”
汽車已經拐上通往機場的路。
片刻,車子趕到機場,助理親自將女孩送上出國的飛機,重新回到車上。
“江先生,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處理好了。”
江律靠在椅背上,注視着手機屏幕上,他和榮惜的舊合影。
“你送她上去的時候,小惜有沒有問過你什麼?”
助理搖頭:“榮小姐當時挺着急的,沒有多問。”
“很好。”江律輕輕點頭,“送我回酒店,我去換套衣服。”
*
*
江城第三醫院。
手術室。
“停!小心,注意別碰到左視視神經,向左一點……”
手術檯前,寧慎站在手術顯微鏡前,認真提醒。
“對,很好!”
在他的提醒和幫助下,主刀醫生顧時順利地,將最後一點腫瘤瘤塊與患兒的大腦分離。
將瘤塊放到托盤上,顧時輕籲口氣。
“報告患兒情況。”
“身體體徵正常,腦電圖正常,孩子情況穩定。”
聽到護士的聲音,顧時提着的心,終於放鬆。
“腫瘤已經完全切除,準備縫合。”
聽到顧時這一句,手術檯邊的醫護人員,口罩下都是露出笑容。
手術檯前的小傢伙,正是之前寧慎與顧時會診過的那個孩子。
原本,寧慎的手術方案還在準備中,手術時間計算是在下週。
誰想到,孩子清晨突然再次發病。
顧時得到消息,檢查完孩子的情況之後,決定第一時間爲孩子手術。
考慮到這個手術的難度,他特意給寧慎打電話,讓他過來現場指導手術。
護士爲顧時擦擦汗,他退到旁邊,將縫合的工作交給助理醫師。
幾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消耗的不光是體力。
高度專注的工作,哪怕是顧時這樣的年輕人,也是已經非常疲憊。
站在旁邊,確定助理醫師完成初步縫合,寧慎也離開顯微鏡,和顧時一起來到洗手室。
扯掉口罩扔進垃圾桶,寧慎站到洗到臺前,認真將兩手洗淨。
顧時向他伸過右手。
“合作愉快!”
寧慎掃一眼他的手掌,一臉嫌棄。
“你手沒洗乾淨。”
顧時:……
認真將手又清洗一遍,顧時再次向他伸過右手。
“現在,乾淨了嗎?“
寧慎沒理他,大步走進換衣間。
脫下身上的無菌服,他拿過衣架上的襯衫。
注意到他頸上的項鍊,顧時壞笑。
“喲,誰送的?”
寧慎將襯衣攏緊,掩住自己的項鍊。
“如果惜惜的案子輸了,我饒不了你!”
從外套裏取出手機,他利落地撥通榮惜的電話。
顧時:……
“不是,我說,您這太霸道了吧,這案子輸贏,可不是我……”
寧慎擡手捂住聽筒,皺眉瞪他一眼。
“閉嘴!”
原本,寧慎已經安排好工作。
特意抽出時間,準備去旁聽林喻爸爸的案子庭審。
畢竟,這是榮惜接手經年律所後,經手的第一個大案子。
他這個當男朋友的,怎麼也不能缺席。
結果,半路接到顧時的電話,急匆匆過來幫忙搶救手術,一直到現在才結束。
看時間就知道,庭審肯定已經結束。
聽到電話那頭榮惜的聲音,他立刻聲音轉軟。
“惜惜,對不起,我有點急事耽擱,沒能過去陪你。”
聽着寧大boss,低聲下氣和榮惜的道歉。
顧時脣角一彎。
果然,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連寧慎這樣自我霸道的傢伙,在榮惜面前也變成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