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嶼是個行動派,薑茶前腳剛同意,後腳他就去準備結契的事宜,動作之快,某人合理懷疑這事是他突然興起做的決定。

    也是這會兒她才發現這裏就是明隱山,只是因爲五個月過去了,山上落滿了雪,所以看起來陌生,但依舊是巍峨的。

    結契的流程並不繁瑣,甚至可以說是簡單,只要兩人互相屬意、定下絕不背棄的契約就行。

    但修真者壽命綿長,普通人短短几十年尚且做不到從一而終,更何況修真者數百年乃至千年的壽命,所以這種契是可以毀的,代價也不過是些許修爲或者十來年壽命。

    不過蘇嶼似乎並不滿足於這些,在結契之後他還準備了兩杯酒,酒中有鶼鰈(jiandie),名字好聽,可卻是實實在在的蠱毒,但這種蠱毒平時不致命,甚至察覺不到,可一旦其中一方死亡,那另一方餘下的壽命決計超不過半個時辰。

    所以修真者結契時,極少會有人選擇喝下它來證明自己對對方的心意,畢竟哪怕是再愛對方,也少有人敢賭今後的每一天都如最開始那般忠貞不渝,更遑論與對方同生共死。

    薑茶看着蘇嶼遞來的酒杯,心底打着鼓,若不是系統提醒,她怕是真當普通合巹酒一樣喝了。

    倒不是她多貪生怕死,而是,自己註定會死,但蘇嶼不能死,他死了,這後續劇情可就沒法走了,直接gameover。

    蘇嶼不知薑茶想的這些,見她遲遲未接以爲她是後悔了,“你如果後悔……”說到這他頓住了,嘴角勉強帶起一抹苦澀笑意,“也不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喝還行嗎?!!

    “誰說我後悔了。”薑茶一把奪過酒杯,卻是把蘇嶼手中兩杯都奪了過去,然後一仰頭,齊齊灌了進去。

    “薑茶……”蘇嶼被她的動作驚了一瞬,想說不是這樣喝的,可薑茶根本不聽他的,一把抱住了他腰身撒嬌道,“我知道這樣喝合巹酒不對,可合巹酒我只想在大婚當夜喝,可以嗎?”

    她故意曲解這酒的意思,蘇嶼也不知是信了沒有,嘴角彎了彎,“好。”

    薑茶稍稍鬆了口氣,蘇嶼這時颳了刮她鼻尖,笑道,“是該有個婚禮,不如就在這幾日吧!”

    薑茶:……

    ——

    蘇嶼畢竟是仙尊,不同於普通修真者,尤其又是結道侶這種事,甚至天際都是有異相的。

    主峯上的掌門看着遠處天際的霞光,心有所感間用殿內法器算了一下,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仙尊結了道侶也就算了,居然還是一個死了的徒弟,直接帶着一衆長老去找了他。

    蘇嶼送薑茶回到山腰的別院後並未進去,而是藉口有事讓她先進去,自己則消失在原地,眨眼間出現在山門口。

    掌門和諸位長老沒想到會在山門口碰見仙尊,先是齊齊道了聲“仙尊”,態度恭敬,之後掌門纔沒得選做了這個出頭鳥,質問仙尊結道侶之事。

    他也不想做這個出頭鳥,可除了他,其他人不能、也更沒資格問仙尊,當然,他也沒資格,可實在是沒得選了。

    蘇嶼擡眸撇了眼他,又看了看其他長老,鑑於今日心情好,他沒計較掌門的逾矩,“本尊今日剛結了道侶,本來是想通知你們的,沒想到你們先過來了。”

    仙尊少有會一次性對他們說這麼多話,衆人一時還有些受寵若驚,但掌門畢竟混了這麼久,不是白當的,理智回過來就又開始質問了,“敢問仙尊的道侶是誰?”

    蘇嶼看了眼他,語氣淡淡道,“你不是算到了嗎?”

    掌門被他這反問一噎,吸了口氣道,“是算到了,可她本應該是個死人啊!”

    因爲話語中的“死人”二字,其他長老雖然一早就知道也還是深吸了口冷氣,不敢細思這背後代表了什麼,他們本來還抱着僥倖心的,可眼下這位仙尊可根本沒有否認啊!

    蘇嶼看着掌門,“所以你有意見?”

    掌門額頭冒了些微冷汗,硬着頭皮道,“仙尊,您是整個修真界的仙尊,爲何要做這悖逆之事?師父與徒弟本就與理不合,遭世人詬病,更何況那個徒弟是薑茶。

    仙尊,您忘了嗎?數月之前她可已經當着我們的面死了,連屍身都沒有留下,可現在卻死而復生,甚至成爲了仙尊您的道侶……您不覺得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還是……她其實是妖物化成,故意引誘仙尊,如此,我們就更不能留她了!”掌門說到這裏,眼中帶着股狠意。

    “解釋……妖物……”蘇嶼說着冷笑了一聲,“這就是你想說的?”

    “仙尊,您不要被妖物所惑了啊!”掌門一臉的痛心疾首,同時眼神示意其他長老也該表示一下,不能讓自己唱獨角戲,當這個惡人。

    諸位長老頓時一片附和,偶然有一兩道不同,但也很快被壓了下去。

    掌門沒有說錯,能死而復生的,除了妖物還能有什麼?沒準都是魔物了!

    蘇嶼耳邊吵嚷的厲害,直接外放威壓,鎮的衆人頓時噤了聲。

    “想要解釋,行啊,那本尊今日就告訴你們,不管薑茶是何身份,她都是本尊唯一的道侶,還有什麼妖物之論……”蘇嶼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冷眼掃過衆人,道:

    “是,她是死而復生了,不過不是因爲她是什麼妖物,而是因爲本尊存了私心,將她殘存的一抹生魂用了些手段補全了身體,僅此而已。”

    衆人聽的一驚,神色中有驚嚇,有不敢相信,甚至還有畏懼,這種手段聞所未聞,可如果施術者是蘇嶼,又似乎是合理的。

    仙尊的話衆人不敢質疑,可掌門並不打算就此罷休,“師叔可還記得師父說過的話?”他這會兒都不稱呼“仙尊”了。

    掌門的師父也就是蘇嶼的師兄臨終前說過,蘇嶼命中有一大劫,便是和女子有關,而此女子就是他的道侶。

    蘇嶼的師父當年曾預言過,蘇嶼是明隱山千年來唯一有可能登臨仙界之人,只是他成仙路上有一劫,若無法堪破,他必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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