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擡頭看了眼塔樓窗邊,那裏已經看不到菲娜的身影了。

    但因爲追蹤符的效用還在,孫竹知道菲娜並沒有離開。

    “雖然在這個位置,我可以確定伯斯德小姐看不到我們,不過以防萬一,你介意我稍微遮掩一下我們的身形嗎?”小天狼星問道。

    “請您隨意,布萊克教授。”孫竹點點頭。

    小天狼星看了眼不遠處幾個小石墩,拿出魔杖將它們變成兩把帶着軟墊的椅子,又對着孫竹和他自己施了隱身咒,示意她過去坐下。

    孫竹發現自己看上去和周圍環境融爲了一體,有些驚奇。

    “普通的學生不會注意到我們在這裏,這個時候也不會有其他教授經過。”小天狼星補充道:“長話短說,竹,我想你既然認得我的阿尼瑪格斯,那想必也清楚當年我的那件事,對嗎?”

    孫竹點點頭,見小天狼星又給自己補了一個“悄聲細語”,也不由自主壓低聲音道:“雖然《預言家日報》上沒有詳細說明,但是我爸爸是魔法部官員,他知道一些具體的事。我一時好奇,有特地問過……希望您不會介意。”

    “沒什麼好介意的。”小天狼星聳聳肩,“當年我錯信小人,害了摯友……我不會逃避自己的錯誤。只是我的罪,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

    孫竹搖搖頭:“這不全是您的錯,布萊克教授。”

    “不介意的話,叫我西里斯就好。”小天狼星嘆氣,“大家都這麼說,可我無法說服自己,彼得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但我卻沒有……”

    “您已經在阿茲卡班待了那麼多年……”孫竹欲言又止,卻看到小天狼星突然笑了起來。

    “好了,我把話題扯遠了。其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這件事和伯斯德小姐無關,但我依然提它,是因爲……”小天狼星微微闔眼,輕聲道:“竹,你還記得《預言家日報》刊登的有關彼得的罪行指控,都具體有哪些嗎?”

    “他在校期間暗中向神祕人泄露鳳凰社的情報,出賣波特夫婦的具體地址導致他們被殺害……”孫竹回憶了一下那篇報告,“以及爲了逃避追捕,將一切嫁禍給您,並且在街道上逃竄時,引發了小規模爆炸,害死了十二個無辜的麻瓜……”

    小天狼星突然睜眼,深灰色的眼眸裏是滿滿的疲憊和悔恨:“是的,他的背叛行爲,除了對巫師界造成了難以彌補的傷害外,還給麻瓜們也帶去了災難。”

    孫竹微微睜大眼,有些不敢相信道:“您的意思是,那十二個被無辜連累的麻瓜,他們……”

    “伯斯德小姐的母親和外婆,就在其中。”小天狼星痛苦地捂住眼睛,“我不能、也不會爲此做什麼狡辯,或許……或許你要說,那場爆炸,是彼得那個叛徒弄出來的。可是,如果我不追着他來到那條人來人往的街道,如果我能夠及時察覺到他的意圖,如果我……”

    孫竹已經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她下意識起身,看看痛苦自責的小天狼星,又擡頭往七樓的窗邊張望,不知該作何反應。

    原來這就是菲娜一直對小天狼星感情複雜的原因,原來當年的事情發生後,失去親人的,遠不止哈利一人,還有很多其他被無辜牽連的可憐人。

    只是他們不是故事的主角,所以從未被正面提及。

    他們的悲傷無人知曉,他們的痛苦不配被特意提起,因爲他們只是故事裏的背景板。

    是炮灰,是路人甲,是一滴不起眼的血跡。

    “我明白了,西里斯。”孫竹輕聲道:“當年你發現波特夫婦被害,所以懷疑是彼得背叛了你們。你一心追殺他爲波特夫婦報仇,全然沒有顧及到其它事。因爲那時你已經瀕臨崩潰,根本考慮不了那麼多……”

    他沒有來得及細想兩個巫師跑去了麻瓜的街道戰鬥,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彼得是狗急跳牆,西里斯則是無暇顧及……所以慘烈的後果將由其他人來承擔。

    “所以,伯斯德小姐恨我,我完全理解,我也痛恨那個時候的自己。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補償她……我不求原諒,只希望她能少點痛苦,但我應該怎麼做……”小天狼星茫然地搖頭,這種無助感甚至比他面對他的教子時,還要來得更強烈些。

    “我也不知道你該怎麼做。”孫竹看着他突然道:“但是你不應該再爲了以前的事不停地責怪自己了。我請問你,如果是彼得,他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像你這樣痛苦悔恨嗎?”

    小天狼星驚訝看向了她。

    眼前的女孩身量不高,五官柔婉,氣質溫和。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乖巧和善,笑起來時又顯得機靈活潑,是個讓人見之喜愛,很容易心生好感的美麗的東方女孩。

    但此刻她皺着眉頭,沉着聲音,眼裏滿是難言的糾結,口中說的話一點也不像個十一歲的孩子:“西里斯,你知道彼得不會因此反省的,只有你纔會因此愧疚。因爲你的道德底線比他高,更有擔當。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時間都花費在糾結與悔恨上,畢竟發生的事,已經無法改變了不是嗎?你想要補償菲娜,我願意幫你,具體要怎麼做,可以從長計議。只是請你不要再沉湎於這種,於事情的改善毫無益處的悲憤情緒裏了。”

    她微微緩了口氣,又坐了回去,看了眼目光有些呆滯的小天狼星,無奈地用雙手撐着前額,嘆氣道:“好吧,我承認,說這些很容易,要做到完全不糾結卻很難。就算是我,一個完全的旁觀者,在聽聞菲娜的遭遇後,都沉不下氣,更何況是你們呢。所以,西里斯,你不求菲娜原諒,只是希望她未來能活得好一點,對嗎?”

    小天狼星緩緩點頭:“是的,不過我知道這也很難做到。我想,伯斯德小姐根本不願意看到我,更別說讓我補償她。”

    孫竹已經完全顧不上和小天狼星說話時的稱呼了,畢竟按照心理年齡,他們勉強算得上是“同齡人”。

    她對着他直接道:“要補償她,方法有很多。只要你活得足夠久,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總之,我很高興你願意和我說這些,我會盡力去做成這件事,不爲了你,只是爲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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