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藉口說自己餓慘了,但實際上孫竹只簡單喝了點東西,吃了幾塊布丁,就差不多飽了。

    她懶懶地窩進了休息室的軟墊沙發裏,看着突然饒有興趣地和菲娜下巫師棋的唐克斯。

    卡琳娜和杜克不知道在說什麼,笑成了一團;菲爾德隊長和其他幾個球手在對詹姆叮囑些什麼;塞西莉亞學姐和安娜學姐正在給大家分發她們做好的水果撈。

    孫竹也分到了一小碗,水晶碗裏裝着色彩繽紛的水果塊,和一些晶瑩剔透的果凍。令她驚訝的是,除了這些,她好像還聞到了淡淡的酒香味。

    “是果酒哦,小朋友也能喝的。”安娜學姐對她眨眨眼。

    孫竹喝了一口碗裏的酒液,果然沒有辛辣味,只剩醇香。她又喝了幾口,突然發現眼前出現了三個一模一樣的模糊的人影。

    她暈乎乎地將手裏的水晶碗放下,想撐着身子起來,卻又陷回了柔軟的沙發裏。

    “你怎麼樣?”模糊的人影突然靠近,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不會是醉了吧。”

    孫竹半闔着眼,勉強道:“大意了,我不知道酒量這個東西,它也會遺傳的。”

    不過她想,她應該比老爸還是要稍微強一點點的吧?

    那人低笑了一聲:“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我沒事,我不累。”孫竹搖搖頭,“只要稍微靠一會。”

    她伸手輕輕抓住了一枝天花板上垂落的藤條,柔嫩的綠葉蓋在枝條上,又在孫竹指尖繞了個圈。

    那人揮動魔杖,輕念道:“蘭花盛開。”

    嫩綠的枝葉間居然結了幾個蘭花花苞,又很快在她指尖盛開。

    孫竹酒意稍微褪去一些,愣愣地看着潔白的花朵,又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塞德里克,傻傻地問:“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個?”

    “咳,這是我媽媽喜歡用的,我跟着學了一下。”他的側臉被燈光映上了一圈朦朧的光暈,微微發紅的臉頰看起來輪廓更爲柔和。見她愣愣地望着他,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你喜歡嗎?”

    “很喜歡。”孫竹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撫摸着蘭花的花苞,“多麼美好而又脆弱的生命啊。”

    “竹,如果你很累,不要強撐着。”塞德里克突然道。

    “我沒有,我今天又沒打魁地奇。”她閉着眼睛搖頭。

    “可是你心裏很累,我能感覺得到。”塞德里克道:“雖然我完全猜不到你在擔憂什麼,不過我希望你能開心點。”

    孫竹聞言手上一用力,不小心摘下了一朵蘭花。她睜開了眼,呆呆地看着手心裏潔白的花朵,突然有些想哭。

    “你知道嗎?塞德。”她把花朵舉到他面前,“我其實一直很怕,你會像這樣,突然就……我還怕你們很多人,都會像這樣,一不小心就,和枝葉分離,斷絕生機。”

    塞德里克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把那朵花也一併包在她手心。

    “你是在擔心花,還是在擔心我?”

    “當然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比它還要脆弱。只需要一道……”她指了指還在晃動的枝條,“那樣的光,一切就都結束了。”

    她用空着的那隻手蓋住他一隻眼睛,而他淺灰色的眼眸正溫柔地注視着她。

    孫竹眼睛裏控制不住地有溼意涌出:“你別這樣看着我,我沒有在說醉話。”

    她試圖抽出另一隻手將他兩隻眼睛都蓋住。

    只要不去看,就不會多想。

    塞德里克卻將她兩隻手都握在了手心,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反而低聲笑了。

    “笑什麼笑!”孫竹兩隻手被束縛住,動彈不了,十分生氣,“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我沒開玩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杞人憂天?”

    “沒有,我完全相信你。”塞德里克看了眼不遠處被動靜吸引過來目光的學長學姐們,有些緊張。

    好在塞西莉亞學姐揮了揮手,把腦袋一直往這轉的菲爾德學長帶走了,安娜學姐也同樣拉走了幾個好奇寶寶。只有唐克斯學姐還在似笑非笑地晃腦袋,並且把她深紫色的頭髮變成了粉紅色。

    “竹,我想說……我很高興。”他微微低頭,看着一直在瞪他的孫竹,“嗯,你在擔心我。雖然我並不希望自己給你這種不安全感,但聽到你這麼說,我還是很開心。”

    “你……你變態嗎!”孫竹咬牙切齒,“哪有被人說會出事,還能像你這樣這麼開心的。”

    她越想越氣,見掙不開手,乾脆對着他右手虎口處咬了下去。

    “嘶……”塞德里克喫痛地叫了一聲,她得意地擡起頭,看着他手上的牙印,挑了挑眉,“知道痛了嗎?”

    “不疼。”他搖搖頭,對着她一臉認真道:“手上有多處骨骼保護,你應該換個地方咬,會更痛。”

    孫竹愣了三秒,見他一副好心指點的樣子,終於反應過來:“你當我傻了嗎?塞德里克,我管你死活幹嘛!”

    “如果不管我能讓你開心點,那你就別管我了。”他有些委屈地看着她道。

    “……行,你鬆手,我從現在起,就當自己不認識你。”

    “不行,裝作不認識我,會讓你更累的。”他鬆開了她一隻手,把她手心裏的花朵拿了出來,“你擔心我像這朵花一樣,被人摘下,然後徹底枯萎嗎?”

    孫竹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着已經被她壓扁了的花瓣。

    “我會努力不讓別人把我摘走的。”塞德里克小聲道。

    “這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事。”孫竹苦笑道:“你被摘走,不是因爲你不努力,而是……而是因爲你是最好看的那一朵。”

    “那我把自己變得醜一點?”塞德里克苦惱地皺了皺眉,“或者,我就不開花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孫竹差點被他逗笑,“優秀又不是你的錯,逃避更不是你會做的事。”

    塞德里克點點頭:“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繼續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事。”孫竹看了眼他手上的牙印,拿起魔杖,施了個“癒合如初”,“反正我早就下定決心了,不該發生的事我一定不會讓它發生。”

    “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是個先知嗎?”孫竹看了他一眼,見他嘴角依舊是上揚的,乾脆道:“塞德,你會有危險,哪怕你優秀得超越了所有的同齡人,都避不開這個危險。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就算沒有人去摘,花朵最終也會從枝頭掉落。”他搖搖頭,“但如果能被你握進掌心,就算有危險,又有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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