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覺得他特別重要,特別關鍵……他來了這,沒去格蘭芬多,嚇得我以爲天要塌了。”孫竹笑着聳聳肩,一腳踢飛一小塊碎石。

    眼下他們正在靠近主塔樓附近的一條小道上,孫竹曾在這裏看到變成大黑狗偷偷觀察菲娜的小天狼星。

    “但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爲了。我不能用這種方式去期待納威,把他看做一個好用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人。不只是他,還有哈利他們……就算他們全都不按套路出牌,也未必不能贏啊。非要把他們擰回原處,何嘗不是一種傲慢呢。”

    塞德里克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感覺她像在說什麼深奧的故事,又好像只是在觀察一段人生——一段被設定好卻突然出了“差錯”的人生。

    “我決定之後不管他們啦,他們又哪用得着我如此擔心呢?”孫竹莞爾,“你可以監督我,如果我又忍不住的話——”

    “忍不住什麼呢?”他歪了歪頭,“對他們提供幫助?”

    “比如硬要他們去做某事,實際上不是非這樣不可的。當然,這是不在影響他們生命安全的情況下。”

    爲了把哈利體內那片伏地魔魂魄逼出來,她必須得“逼着”他去做些事。這也是哈利身爲“救世主”的艱難和偉大之處,接受考驗忍受磨難,不止爲了救己,更多的是救下許多其他人。

    “竹,你要怎麼確定其他人到底需不需要你的……干涉呢?”

    雖然很在意一些問題,但比起那些應該由自己克服的情緒問題,顯然還是竹的事情更重要。

    “我不知道呢,可能我需要用一些坦白來換取更多的幫助……”她擡頭看了看天空,有一隻鳴角鴞從城堡上空飛了過去,或許又是一隻在幫新生們傳遞家信的信使。

    她在假期向老爸說了很多,是因爲老爸不只是她的親人、她絕對可以信任的人,也是能給她提供靠譜的建議和幫助的人。

    “不過,塞德同學,對你,我有一個比較過分的請求,你能答應嗎?”她套在身上的院袍外套此時滑到了臂彎的位置,長髮有點凌亂地披垂下來,內搭襯衫領口處的領帶也有點松地繫着,神情無助又糾結,好像隨時會崩潰般憔悴。

    “當然,你……”他忍住替她拉好外套的衝動,“你看起來狀態很不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不管你有什麼請求我都肯定會答應的,想說的話隨時都可以說。”

    距離下午的保護神奇動物課還有兩個小時,回休息室歇一歇恢復精力完全來得及。

    “不用,我就這樣去見紐特最好。”她笑了笑,“塞德同學,你要不要這麼好說話啊。萬一真的是很過分很過分的事,比如讓你穿着裙子去比賽魁地奇什麼的。”

    塞德里克的溫柔表情似乎碎裂一瞬,但很快點頭:“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的話。”

    孫竹笑彎了腰,半晌才道:“沒那麼誇張的……不過,確實是很過分的事。塞德,我希望,我能擁有對你不坦白,也依然可以獲得你的幫助和支持的特權。你想知道的事,我現在可能根本沒辦法告訴你,但就算是這樣,我也希望你相信我。”

    孫竹的聲音低了下去,此時的她是真的有些緊張了。

    塞德偶爾的疑惑和失落她不是感覺不到,但她總是在猶豫後選擇裝作一無所知。

    她沒辦法像和老爸坦白那樣也對塞德攤牌,因爲他的命運深涉其間,她不敢冒這種險。即使讓他覺得自己被她忽視甚至戲弄,也沒關係。只要他不再是最後的那個結局,那麼就算過程不怎麼順暢,也無傷大雅。

    但這樣給自己心理建設了很多次後,她突然覺得疲累了。

    和其他人不一樣,她不在乎小天狼星是否真的覺得她就只是個愛喫愛鬧沒大沒小的學生,不在乎哈利是否對她的建議疑惑或困擾,也不在乎納威是否覺得她莫名其妙多管閒事……好吧,或許都有那麼點,但尚都在接受範圍內。

    可如果塞德對她哪怕有一絲動搖和懷疑,她都會難受得像陷進了泥濘中一般,透不過氣,甚至逐步失去求生能力。

    哪怕她根本沒給他提供任何讓他相信自己的理由。沒有解釋,沒有依據,只憑模棱兩可的口頭“直覺”和畫餅一般的未來許諾。

    她憑什麼要他做到這樣呢?多麼自私又強人所難。

    而這樣容易被他的態度影響到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個已經深陷其中的懦弱鬼。

    望着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的孫竹,他只覺得本就不多的愁悶一掃而空,心裏只剩充盈的歡喜和鈍鈍的心疼。

    一定是藏了很多祕密又不得不瞞着很多人,她纔會一直是這樣又疲累又強撐的倔強樣子吧?而且,能對自己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至少說明,她需要他的陪伴。

    “我……”

    “你先別急着回答我!”孫竹擡手止住他的回答,像不敢聽似的,乾脆轉身背對着他,悶悶道:“我是很認真的,所以你也得好好考慮。而且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的,如果你作出決定,之後就不能改了……所以,好好想一下吧。嗯,你可以在紐特上完課後再告訴我。”

    “那好吧。”他像是有些無奈似的,“不過你對我提了請求,我可不可以也對你有個請求呢?”

    “你說吧,我……考慮考慮。”她繼續背對着他道。

    他輕輕走近,終於伸手替她將外套和領帶整理好,又把擋住她眼睛的頭髮輕輕撥開,接着開口道:“好了。我只是希望,不管你要去做什麼,都記住有人只想替你操心這些‘細枝末節’。哪怕你一刀砍了神祕人,我關心的,也只是衣服被濺上血,會不會不好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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