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了，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了。”孫竹抱着胸盯了他一會，“報、個、數！”
“嚯，我說上帝小姐，你別那麼大火氣行不行。”他手一抖，不知道多少天沒洗的頭髮就那樣直棱棱地翹着，看起來更令人不忍直視。
“我總算明白爲什麼你看起來有點本事，卻把日子過成了這樣。”孫竹嘆了口氣，她似乎還看到窗棱處有一點浮灰在飄啊飄。
倘若下一秒看到一隻蟑螂爬到他腦門上，她也不會奇怪。
……但是會崩潰！
“好好好，彆氣彆氣。”他撓了撓頭，伸出五隻手指，“除了鑄造本體的金子原材料外，製作費用至少這個數。”
“計數單位是金加隆還是英鎊？”孫竹皺了皺眉猜測道：“500金加隆？”
那人像是噎住了一般，半天沒說話。
塞德里克搖搖頭，低聲在她耳邊道：“媽媽說，這人很窮，收費不貴，就是交付時間十分捉摸不定，必須要催促。但成品質量都還可以。”
“咳咳……”孫竹摸了摸鼻子，又看向那人道：“五百金加隆是不可能的，我給不起。50金加隆吧！”
她有點心虛地瞥了塞德里克一眼：“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個數也不算少了。”他輕笑，“看他怎麼說。”
“這世道真是沒天理……”那人喃喃道：“隨便一個學生妹都比我有錢啊，我到現在連金加隆長什麼樣都沒見過啊！”
他一個滑鏟跪到他們面前：“你們說好了，50金加隆，不反悔？”
“不反悔，但是必須保證還原度和質量！”孫竹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速度！”
“您二位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接下來啥也不幹了，連夜趕工做這個！”他看起來像一塊黏在地上的可樂味軟糖，“做完這個我這一年都不用再委屈自己給人當槍手賺錢了！”
“倒也不用連夜……”見他突然一副慘樣，孫竹有些不忍心，她從口袋裏摸出幾枚金光閃閃的東西放在他那張似乎只有三條腿的桌子上，“這是十枚金加隆，算作定金。剩下的我會讓我爸爸過幾天送來，到時候有貓頭鷹給你傳信，會協商各種定製細節還有其他的事，有什麼問題你就和他溝通，或者寄信到霍格沃茨給我，赫奇帕奇三年級，choosun。”
“好好好！”他點頭，片刻後爲難道：“可我沒貓頭鷹。”
“你們這不是有郵局的嗎？那麼近，走兩步怎麼了。”孫竹嫌棄，“想要不餓死，就不能這麼懶。別告訴我你連寄信的錢都不願意付。”
“……那好吧。”他不情不願道。
“那就先這樣吧，我還得去找同學們呢。”她伸手扇了扇臉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過來的細碎浮灰，忍住用清理一新把這裏改造一番的衝動，拉着塞德里克就打算往外走。
“等一下！”那人又大喊道：“我也……不是那種愛佔便宜的人。你們給了這麼多錢，展示櫃裏的東西，挑一樣帶走吧。”
“反正都是賣不出去的。”
孫竹露出一個真誠的假笑：“我就知道。”
“你看，這些地方我都沒去過，只能照着書裏的描寫猜測它們長什麼樣子。你們巫師沒事幹又喜歡給文字加什麼防偷窺的魔咒，於是又有很多細節，我怎麼努力研究，都還原不出來。只能自己隨便弄弄了。”
塞德里克點點頭，有些明白這些大約可以稱之爲模型的東西爲何如此怪異了。
“咳，我聽說煉金術士本身都是很厲害的魔法師，我們也是到了六年級纔可能有機會學習鍊金術這門課。但是，如果你不會魔法的話，又……怎麼做到成爲煉金術士呢？”
“你問我，我問誰啊。”那人的態度立刻又變了，彷彿忘記了自己是在和上帝說話，“天生的，很難解釋的。你難道就沒認識其他什麼天生就會點厲害能力的人嗎？”
“這倒確實認識好幾個。”
比如，天生的攝魂取念者，奎妮·戈德斯坦恩，雖然奎妮根本不認識她。還有唐克斯學姐，天生的易容瑪格斯。
這裏是魔法世界，出現什麼離譜的事都不算奇怪。
“這不就對了嗎，你不能因爲你是個普通人，就懷疑別人的神異之處。”
孫竹扶額：“算了，和你說話我得常備速效救心丸，不說了。塞德，這裏面有沒有你喜歡的東西，有的話別和他客氣。”
塞德里克有點驚訝地看她一眼：“我？”
“對呀，他說隨便挑，不要白不要。你眼光比我好，挑你喜歡的，就當是謝謝你今天陪我到這來的禮物。”
“嗯……好吧。”他笑了笑，看了眼在不停拍自己身上的灰的店主人，又隨手指着一樣東西，“就它吧。”
孫竹看了一眼，那是個微縮的手掌大小的水晶球罩擺件，裏面是個帶着花園的三層小別墅，看起來和迪戈裏家還挺像的。可能這就是塞德里克挑中它的原因吧。
“成，拿走吧。歡迎兩位常來啊，下次就可以有優惠價了！”
託着那個水晶球擺件的底座被彈了出來，塞德里克用漂浮咒加縮小咒把它收了起來，又朝着店主人微微彎腰：“之後的事就拜託您了，再見。”
走出店門後，孫竹趕緊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她看向有些發怔的塞德里克，問道：“你是對這個人有什麼猜測嗎？”
“沒有，相比而言他已經不算奇怪了。不過我纔想起來，媽媽說他往常只收英鎊……”
“金加隆更值錢呀，他畢竟生活在巫師村落裏，這樣也更方便點。”孫竹沒多想，“對了，我剛剛沒告訴你……其實，這個東西我不是要送給紐特，而是給一位特殊的朋友。”
塞德里克輕輕嗯了一聲：“想必是位很值得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