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徵行看着那一團模糊不清的光芒，揉着下巴，搖了搖頭：“雖然它是個一瞬間就可以起效的防禦性魔咒，但也需要你魔力足夠充沛，魔咒運用足夠嫺熟，精神力足夠穩定……阿竹，你自己對問題所在有過猜測嗎？”
“可能就是我不夠平心靜氣，這個是不是得靠悟性？是我心思太重了？”
“不，恰恰相反。排除掉你本身基礎不足的緣故後，我可以確定……這一切是因你人生順遂，沒有大的挫折，沒有不得已的失去，所以對比不出‘快樂’的珍貴，纔沒什麼進展的。”孫徵行直接下了結論。
見她似乎沒反應過來，他繼續解釋：“你不要總是懷疑自己的能力，魔法界很多東西都是完全不講道理的，它甚至也不信奉什麼‘努力就會有回報’的道理。有的人就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掌握別人費勁心力也得不到的本事，天生的攝神取念者、天生的易容馬格斯……你不是都聽說過嗎？”
“那我該怎麼辦？我總不能爲了去學個魔咒，特地去獻祭什麼東西吧？”孫竹反而更頭疼了，“等下，爸爸，你告訴我，你當年是怎麼學會的？你失去了什麼，才讓你體會到‘快樂的珍貴’？”
“哦。”孫徵行回憶了一下，然後擺擺手，“應該是那學期沒得到年級第一。”
……該說不愧是拉文克勞嗎？
“一旦成功過一次後，在相同的外界條件下，再次召喚出守護神的難度就會大大降低。阿竹，我教你個辦法，能讓你很快就成功。”
“真的嗎！”孫竹兩眼放光，“這還能有速成的法子？”
“呵呵，你去和迪戈裏那小子說，之後只做普通朋友，就像你很早前對我說的那樣，保證沒多久就能在學習上有很大進展。”
“……”孫竹乾脆坐在了地板上，囧囧有神地看着他。
孫徵行還是笑眯眯地，他看了女兒一會，突然道：“你知道爲什麼這些年，我和你媽媽從不聯繫嗎？”
“話題轉得這麼快啊。”孫竹盤腿坐在沙發上，想把孫元寶抱過來一起聽，但又想起那傢伙已經快成爲紐特的貓，只能一個人撐着下巴看着老爸。
“因爲我當年和她大吵一架，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他倒是沒什麼負擔地繼續說了下去，“我說，不帶你回英國的話，如果你魔力暴動，在華夏，是根本沒辦法生存下去的。那個時候華夏還沒有明面上的魔法學校，只有一些隱居的巫師，和修士，但也沒有形成可以互相幫助遮掩行蹤的集體。而且我對那裏完全不熟，沒辦法保證你的物質條件，所以必須要帶你回來。”
孫竹輕輕“嗯”了一聲。而老爸繼續盯着某處，似乎在回想他們當年的爭吵細節。
“那你們，爲什麼不能一起……”孫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蠢，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她有她自己要承擔的責任，不可能就那樣拋下。實際上，確實是我的錯。那時候你爺爺奶奶突然生了病，我原本在hk的國際魔法合作司分部工作，預計要待至少五年。可誰能想到……所以我問她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回去，她當然很生氣。”
“是你出爾反爾了，對吧？原本答應留在那的，可因爲爺爺奶奶……反正，你離開了，還帶着我一起。”孫竹十分平靜道：“這些年，你有回去找過媽媽嗎？”
“沒有，我確實是在逃避。除了照顧你，就是用魔法部的工作麻痹自己。她也是個乾脆的人，不喜歡已經一刀兩斷的人再去打擾她。不過她說，如果你在我手裏出了什麼事，她跨越半個地球，也要來取我狗命。”他笑了笑，“你爺爺奶奶生病去世時，你沒滿一歲，纔在英國待了不到一個月。但我很確定你是一個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因爲那時我帶你漂洋過海，你一點也沒有不舒服，適應得很好。”
那時候她肯定已經有統子的“照顧”了，只是老爸不知道罷了。
“然後，你就抱着對我和媽媽的愧疚，獨自一人帶着我支撐了這麼多年？發現我根本沒怎麼出現魔力暴動時，你有過後悔嗎？”
“哈哈，阿竹，爸爸不是那種會把時間浪費在後悔這種沒意義的事上的人，而且我從不懷疑自己的判斷。”他伸手揉她頭髮，“和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你媽媽雖然沒有陪伴你成長，但那主要怪我，是我猶豫且逃避，還貪心得什麼都想要。等你長大了，可以去你媽媽面前，替爸爸再道個歉。”
“我可從來沒怪過媽媽，也不想她因爲我的存在，失去她自己的生活。”她抱着自己的膝蓋，“當然也不怪你，因爲我現在很好。如果你們也都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的話，我就徹底放心了。而且我覺得，媽媽不是那種計較的人，不然不可能還是讓你把我帶走。她要是還恨你，就不會給我寄什麼東西了。爸爸，你一直堅持不搬家，是不是因爲，這裏是唯一一個媽媽知道的地址？”
“算是吧。”他點頭，然後道：“所以阿竹，不要覺得自己做不到。區區一個魔咒而已，你越畏難，越沒法攻克它。想想看你真正憧憬的是什麼，想想你媽媽，是不是充滿了力量？”
孫竹看着那隻小浣熊，忍不住笑了：“繞了這麼一大圈，就爲了說這個？爸爸，你不知道嗎，其實我從來也不缺什麼‘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