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時候,無數文人雅士,爲了“終日長消一局棋”,可以辭官不使,可以隱居山林;當今更不乏陪伴紋枰、日夜手談,爲弈棋而廢寢忘食的棋迷。
走上此道自有樂趣,既可消遣休閒,又能陶冶情操。
棋枰前一坐,平時的勞累、世事的纏繞、心情的煩躁,都可煙消雲散,你的喜怒哀樂,會隨着棋局的變化而變化。
棋局擺開,有深謀遠慮的佈局,有生與死的搏擊,有風雲變幻的形勢;有時騰挪變化,險象環生,有時風平浪靜,一馬平川;一會兒順境,一會兒逆境,一會兒雙方僵持,妙手連發,可以挽狂瀾於既倒,而一着不慎,則又前功盡棄,痛失好局。
對棋局的把握,離不開棋者的思考力、想象力和洞察力等智力因素。
有人稱下棋是一門綜合藝術,含有軍事、數學、哲學、天文、體育等多學科知識,不無道理。
而下棋更是能融入人們的生命之中,使人們陶醉其間,它能讓我們領略到人生美好的東西。
可這位老和尚的棋子無論怎麼看,他所執黑子已經贏面大半,不知爲何他就是遲遲不能下手。
三保摸着下巴仔細的看了又看。
誠然,白子已經是下風,可有空角處仍然還有一線生機。
三保大惑不解,自己這個初級貨色都能看出來,怎麼這個老和尚看不出。
要不行幫幫他。
三保拿起老和尚面前的白子,放到空角處。
老和尚的雙眼這纔有了一絲波動。
整盤棋局又鮮活了起來,白子從下風重新燃起希望,與黑子之間的局勢又呈五五開之勢。
良久,老和尚嘆息一聲,把舉了老半天的黑子放了下來。
端起面前的茶杯,就喝了下去。
喝完來了一句。
“燙嘴了,應該兌一點兒涼水的。”
三保不解地摸摸頭道。
“這哪裏有涼水啊?”
老和尚頭也不擡地指了指亭外。
只見離開亭子不到5步的距離,就有一處水井。
三保一拍大腿,直罵自己蠢貨,這是自然的啦,假如老和尚自己泡茶,肯定不會去很遠的地方打水纔對。
“不好意思,我的錯,我沒看見那裏居然還有水井,要不...我重新給你泡一杯?”
“不必了。”
老和尚摸摸鬍鬚,看着三保說道。
“你是個道士?”
“沒錯,我是個道士,而且我最討厭和尚。”
三保故意這麼一說,本想看看和尚的反應。
可是老和尚仍然面帶慈祥地問道。
“你說說看,爲何討厭?”
三保站起身,朗聲道。
“我先聲明,佛教我並不討厭,關鍵是和尚我討厭,雖然與我小時候的一些事情有關,但長大後,明白了更多,我就越發討厭和尚,比起我們道士,真是虛僞得很!”
“是嗎?”
“當然!”
“假和尚太多,而且越是假和尚,越是死要錢,就是爲了騙錢來的
雖然我們道教假道士也有,但是相對少很多,所以到頭來我明白一個你們佛教的深刻道理。”
“我佛不渡窮B!”
聽到這話,老和尚淺淺一笑,端起剛纔泡的茶水,輕輕吹了一下,又喝了一口。
對於三保的回答,老和尚臉上沒有一絲絲憤怒。
而是十分輕鬆地笑了笑,可他話鋒一轉突然說道。
“看你剛纔破棋局也是很有一套,不知讓你下棋的話,喜歡使用黑子還是白子?”
“白子吧!”
“爲何?”
三保指了指已經漆黑的天上說道。
“因爲黑子代表黑夜,白子代表白天,我不喜歡黑夜,所以我選白子。”
老和尚抿嘴一笑,又問了一句。
“若形勢所迫,非要讓你選黑子呢?”
這是想用佛教道理說服自己啊。
三保聽後立馬領悟,隨後認真地思考片刻,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還是選白子,因爲我從不妥協,也許以前會,可現在不會了。”
老和尚哈哈一笑,“你這話我不信。”
“你還別笑,正所謂人生如戲,生在局中,只有沒入局中的道理。”
“老和尚,我以爲人是最牛逼的戲子。”
“你假裝自己是好人,時間久了,你還真變好人了,你假裝自己很好色,同樣日子久了你就真變好色之人了,你選黑夜,在黑夜之中待久了,自然也變那曾經最不喜歡的人了。”
老和尚收起笑容,臉色有些難看,他站起身來望着遠處連綿不絕的山。
山後連着山,山關多險,曾有人止步於這倒數第二座山,也有人踏上最高峯俯視天下。
突然他小聲問道。
“那有山阻你去路又當如何?”
“哈哈!那還不簡單,把那座山給我平了!”
三保滿臉少年意氣,說到此處,心中豪氣干雲。
當他跨入龍虎山的第一天,師父就對他說過,遙想當年年少,日跨青山,山是山,山又不僅是山,待在山上只得觀望,不敢向前一步立於山間。
可絕不能忘記自己曾於天地許做山,世間最巍峨那般。
老和尚站起身來,淡然一笑道。
“像你所說,你們道教就是這個,而我們信佛的就是這個咯。”
邊說,老和尚邊比了個大拇指,又比了個尾指。
似乎是用這個來比喻道佛兩教,在三保心目中的地位。
“差不多吧。”
得到三保肯定的答案,老和尚恭敬地做了佛法手勢,淡淡道。
“我名喚枯木佛,也可以叫我枯木,我是這裏的守護者,也是你必須打倒的人。”
“終於忍不住了,嘿嘿,那咱們開始吧。”
三保也站了起來,手中多出了一把滅佛之劍。
誰知,枯木卻說道。
“等等”
“怎麼?”
“在這裏待久了,好幾個輪迴沒有見到過人類了,道教的倖存者要不要聽個故事?”
三保頭上立馬冒出黑線,這枯木當真是個怪人!
枯木又重新坐了回去。
“既然是講故事,你站着我坐着,怎麼也不像回事兒,咱們先不動手,你聽聽如何?”